我们原本就不该有交集(2)

回到桌前,我将那张易事贴夹在了电话本里。

日子一天一天正常地过着。

邹月犹豫再三,终于去了致林物流上班。她的桌上,林启正那张面目模糊的照片也不见了踪影。

我手头的抢劫案,上诉到了省高院,我也手持材料,得到了周院长一个小时的亲自接见,他还喊来了刑庭庭长,共同研究案情,基本达成共识。

我还是会去打球,会去那家小店吃鱼头火锅,也有两次,去了天一酒店请法官吃饭。但我没有再遇见林启正。只有一次,我站在离他们公司不远的路边等出租,看见他的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牌照号全是6的黑色宝马,后面照例跟着两辆车,在拥挤的路上分外招摇。

我和他的世界,原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

五月中旬,我拿到了高院的终审判决。法官部分采纳了我的辩护意见,当事人被判死缓,这就意味着他与死神擦肩而过,只要服刑中表现好,十几二十年后他将重获自由。那对父母感激涕零,跪在高院门口磕头谢恩。我赶紧悄悄地走开了,不然也逃不了被跪拜的“礼遇”。

坐上出租车,我拿出手机,想给林启正打个电话报喜。可转念一想,他也许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结果,甚至可能已经完全忘记了这码事。为避免尴尬,我把电话拨到了助手的电话上,客气地请他转达谢意。助手客气地应承了。

尽管我内心也有些企盼他会回个电话,问问详情,但是并没有任何回音,果然如此,这本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又过了半个月,我们所的郑主任被评为了全国百佳律师,这个头衔颇花了些努力和金钱,也是我们所的喜事,所以当他起程去北京领奖的那天,我和高展旗代表所里同仁去送他。目送他进入机场安检口后,我们转身离开,忽见主任的小情人从我们身边偷偷溜过去。原来,主任趁机带着小秘私会。我和高展旗心领神会,相视而笑。

转头,门口方向一群人涌过来,个个西装革履,煞是醒目。然后,在人群中,我看见了林启正,他边走边与身旁的一位老者低声交谈。

看他迎面走过来,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和他打招呼?

算了,他根本没看见我。

还是打个招呼吧?

还是算了吧,别打扰他和别人说话。

……

正在我犹豫时,他已走到我的面前,这时,他仿佛不经意间转过头,视线扫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逃不过,赶忙挤出笑容:“林总,你好!”

“你好!”他也微笑着点头回复。招呼打完,两人已擦肩而过。

有一段日子没见,他似乎更清瘦了些,在我面前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陌生模样。我的情绪莫名地有些低落。

高展旗捅捅我,兴致勃勃地问:“谁啊,谁啊?”

我只好回答:“就是邹月原来那个部门的林总。”

“林总?就是那个林……林什么正?”

“嗯。”我也懒得帮他回忆,随口答道。

他回头又认真地看了看,叹道:“真够拽的!不过,这家伙确实长得人模狗样!”

这叫什么形容词,我横了他一眼。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哎?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前不久你不是还在托我打听他吗?”

“不算认识,点头之交。”我回避重点。

“这种人,得和他把关系搞好,要能在他们公司捞个法律顾问当当,一年就不用干别的活儿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停车场。高展旗最近从别人手里购了一台二手的本田车,宝贝得不得了,我上车前,他还嘱咐我:“别急着上,把脚下的沙子跺一下。”

我懒得理他,直接坐进车里。

车子上了机场高速,他把音响开得很大,放着慢摇乐曲,脑袋还随着音乐不停地摆动,车子也跟着在路上摆来摆去。这纯属晚上泡吧的后遗症,我完全拿他没办法。

车子终于到了高速尽头的收费站,我暗松了一口气。高展旗大叫:“完了完了,前面有检查的。”

我定睛一看,收费站出口处确实站了许多交警。我说:“你又没犯什么事,紧张什么?”

“我的车是走私车,没手续的。惨了惨了。”

“你不是有牌照吗?”

“那是借了朋友的挂在上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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