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志赋摆摆手,一副谦虚的样子:“不敢当,不敢当。也只是抛砖引玉,随便扯一下而已,岂敢在姜总面前班门弄斧啊?哈哈。”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姜耀祖举杯道,“说实话,能成为关局长的下属真是一大幸事啊。”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关志赋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微笑道:“德才兼备,以德为先,任人唯贤这些都是我们党一贯的用人原则嘛。”
姜嘉豪才几杯酒下肚,头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看着父亲和关志赋如此的喝法,他心里非常惊讶,甚至在心里暗暗替他们算了算:两瓶白酒,父亲和关志赋至少每人喝了八两以上。父亲的脸都有些红了,关志赋却还面不改色,镇定自如,侃侃而谈。心想以前有同学说当领导的人都特能喝酒,他还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吃完饭,姜耀祖笑着问:“关局长我们找个地方洗个脚吧?”
关志赋却摆手道:“算了吧。有机会再说。今晚酒喝多了。”
姜耀祖笑道:“关局长说笑了,才多少酒啊?”
一旁的刘景旗也帮腔道:“是啊。这么多人,才两瓶酒,漱口都不够。”
关志赋打着饱嗝说:“确实喝够了。我自己起码都喝了一瓶。你们个个都把目标对准我。”
关志赋刚走,刘景旗和刘虹也打出租车走了。回家的路上,也许是喝得太多的缘故,姜耀祖上车后不久竟打起了呼噜。坐在旁边的姜嘉豪看着满脸通红、一脸疲惫地睡去的父亲,鼻子竟有些发酸,心里五味杂陈。为了姜氏集团,为了这个家,父亲其实也挺不容易的。虽然母亲无数次地告诉父亲要少喝点酒,注意身体,但是父亲照样还得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想想在外面陪客应酬,又怎能少喝酒啊?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街上灯火通明,行人如织。姜嘉豪望着窗外,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父亲和关志赋刚才在饭局上的那些对话。从那些对话中,他明显地闻到了一种气息。这种气息也许就是父亲以前对他说的打交道、搞关系。今晚父亲在关志赋面前那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令他感到吃惊的。从小到大,他印象中的父亲都是一副高大伟岸的光辉形象。在他的心目中,父亲永远都是英雄,是偶像,是在商界中叱咤风云的知名企业家。记得以前读初中的时候,每次在报纸上或者电视上看到父亲的样子时,他心里总会升腾出一种莫名的荣耀感。你看看,这就是我姜嘉豪的父亲,我的父亲不光是有钱的大老板,还是全市的知名人物。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他甚至不厌其烦地向苏菲描述他的父亲,说他父亲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伟大,搞得苏菲也对他父亲充满了好奇,老说要见识见识他父亲。可是今天晚上,在那个名叫关志赋的国土局局长面前,他看见了父亲的另一面,或者说是另一个他不曾了解和熟知的父亲。在此之前,他从来都不曾想过,有着显赫身家和光辉形象的父亲竟然还会在别人面前点头哈腰、讨好赔笑,而这个人,不过就是个区区五通市国土局局长而已。
想到这些,姜嘉豪心里竟不是个滋味。父亲高大光辉的形象似乎突然间就打了折扣、矮了半截。
但是姜嘉豪也知道,在他眼里的区区一个国土局局长,在父亲眼里却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否则父亲怎么会对关志赋如此毕恭毕敬呢?
这是姜嘉豪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政府官员,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有“国土局局长”这个官职的人对房地产商人、对父亲的重要性。当然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政府官员的优越性,那种深藏在骨子里的傲气。
姜耀祖一路打着有节奏的呼噜回到家。车进院子,韦小川刹了车,他才突然醒过来,双手搓搓脸说:“到家了?睡着了,真是太困了。”
回到家,姜耀祖往客厅的沙发上一靠,叹了一口气说:“今晚又没喝多少酒,就感觉头有点晕了。酒量越来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