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部战区都已有小股部队独自投降。驻意的德军已于5月2日中午投降。同一天,柏林眼下最高级别军官魏德林将军代表柏林正式向苏联投降。两天后,邓尼茨的私人代表同意欧洲西北部的部分德军向英军投降。
然而盟军一步紧似一步,要求他们彻底投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希特勒把军权和政权一齐交给邓尼茨,不但任命他为武装部队最高统帅,还让他当国家总统,这为无条件投降大开了方便之门。邓尼茨还在玩时间的把戏,派约德尔将军去法国兰斯的盟军最高司令部,命令他想尽一切办法推迟彻底投降的时间。当艾森豪威尔将军威胁说,要封锁英美阵线,将前来投降的德军拦在门外时,邓尼茨才软了下来,不再逆潮流而行。5月7日早上2:41,约德尔在文件上签下了大名,宣布所有德国军队在所有战区无条件投降。约德尔,这个准备誓死效忠希特勒的人,口气生硬地表扬了德国人民和军队所取得的成绩和他们的忍辱负重精神,还希望“战胜方能慷慨仁慈地对待他们”。为了平息苏联的怒火,5月8日晚,在柏林旁的红军司令部里,又签署了第二份投降书。午夜时分投降生效了。
希特勒身边的亲密随从和第三帝国的军队指挥官一个接一个被盟军逮捕。戈林还在徒然寻找面见艾森豪威尔的机会。5月7日,就在约德尔投降的那一天,戈林在奥地利边境被美军抓获。后来在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宣判他犯有战争罪,他服毒自杀,逃过了绞刑。5月23日,在弗伦斯堡,英军拘留了邓尼茨和施佩尔,两人后来均被判处长期监禁,而约德尔被处以死刑。
就在那一天,德国西北部一个英军审讯营的指挥官遇到一个“个子矮小,面带愁容,衣衫褴褛的人”。这个战俘是那天早上在不来梅附近一个英军哨卡被逮住的。他的左眼蒙着一块黑色眼罩,穿一身普通的德国士兵制服,随身携着的身份证表明他是战地秘密警察。当那位英国上尉满脸惊奇地打量着他时,这人走上前,摘下眼罩,戴上惯用的无边眼镜。他声音平静,简单地说了几个字:“海因里希·希姆莱。”
原来,如此狼狈登场的,正是那位恐怖大王,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筹划最为精心的灭绝人类行动的指挥者。他代表了纳粹德国可怕的矛盾之处——日常的平庸表象下掩藏着极度的邪恶,这点在他身上体现得也许最为充分,甚至连希特勒也不及他。施佩尔为他下了一个令人难忘的断语:他无非就是“半个校长,半个疯子”。
此前3周时间里,希姆莱就在弗伦斯堡焦急地窜来窜去,带着他那150个人的随从队伍和大轿车的私人车队。他已从待选接班人的高座上跌了下来。他与贝纳多特伯爵谈判失败,被元首抛弃,想在邓尼茨的新政府里谋得一职,又不见容于邓尼茨,于是只得蒙上眼罩,刮去胡子,带着几个助手和一些逃亡的宪兵徒步朝南走去。他假扮成二等兵海因里希·希青格尔(真正的希青格尔已被纳粹的人民法庭处死,这人民法庭是为迅速惩处叛国者而在柏林设立的)。
现在希姆莱的身份暴露了,但他的确没有向英军情报部门再泄露任何东西。那一晚,一个医生想检查他是否藏着毒药,便转动他的头仔细察看,这时希姆莱咔嚓一声咬紧了牙关。藏在他臼齿间的氰化钾瓶碎了,这位前党卫队全国领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希姆莱的结局,同他元首的一样,毫无英雄气概可言,根本谈不上瓦格纳式的轰轰烈烈,只是偷偷摸摸地自杀了事。
就这样,经过12年零几个月,第三帝国灭亡了,这比它的前元首预言的1000年可差得太远了。这以后还要进行纽伦堡的审判和对逃过一劫的纳粹上层人物施以正义的制裁,但种族灭绝和战争的漫长噩梦已经以悲剧而告终。无法消逝的是累累伤痕,第三帝国的遗产还要戕害几代人。希特勒及其门徒的事业虽然只经营了短短十几年,却成了一座永远耸立的耻辱柱,它警示着世人:人类曾是那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