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顿1904年2月3日

我亲爱的赫伯特:

自从告别如过几载之后——但实际才过一周,我现在整天埋头工作——批改练习、教课、谈话。我和那些男孩子们一起吃过一次晚餐,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到处转、和他们交谈——那是我工作中最精彩的部分。每当这时,一般来说他们都会表现出饱满的精神状态、宽广的心胸和理智的头脑。这些男孩子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都非常讨人喜欢,而一旦在一起,他们就很令人讨厌(不是总这样),这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众人前,他们似乎想显露最糟糕的一面,耻于被认为是个好孩子,无论是心细、体贴还是心软。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看起来比实际的自己好,但是却为比实际的自己更糟糕的表现感到高兴。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对于多数人来说,或多或少也有同样的情况,但在男孩子中这些本能却表现得很赤裸。在我的生命中,我追求的一样东西是质朴和真实,但伪装却是那个致命武器。最无趣的人也会变得有趣,如果你感觉他是真实的自己,如果你感觉他没有在他颤抖的心灵前竖起这样或那样让人费解的屏障。然而,让一个人说出他真正的想法,而不考虑与他交流的人所希望的想法——而且还看不出生硬、鲁莽和自做主张的表达——即使这个人崇尚诚实美德,要他那样做也是非常艰难的。

通常来讲,男孩子们都觉得说彼此的好话是个耻辱的事儿,但一般来说他们又都很强烈地渴望着“俘获人心”,可怜的是,他们却不知道深受欢迎的捷径,是去发现每个人的优点并敢于说出这些优点。我曾经教过一个小学生,他单纯、沉静、普通,但却深受同学们的欢迎。我常常苦寻其中的道理。在他离开学校以后,我就问了一个男孩,他想了一会儿说:“老师,我认为那是因为在我们谈论别的男孩的时候——大家几乎一直都在做这样的事——虽然他常常也和别人一样对被谈论的家伙有怨言,但从来不唠唠叨叨,而总是对他们有好的评价,并且不是准备好的,而像是脱口而出的。”

好了,我必须打住了,我想你正在驶出海湾的轮船上,我希望你正在呼呼大睡。没有什么睡眠能和轮船上的睡眠相比——那么深沉、香甜,因此,一个人醒来时几乎不会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在清晨,你将会看到那些壮观的、泛着紫光的、约三英里长的海浪。我还记着它们,因为我总会感到头晕,当然,它们也有安静的时候。还有那些神秘的轮船常常在左右出现,剧烈地上下颠簸着,甲板上小小的人影四处移动着,一分钟后就在一英里之外了。之后,大理石般的海水变成了带有白色脉络的蓝宝石,泛着泡沫,发出嘶嘶的声响,这一切非常美妙。晚安,赫伯特!

你永远的朋友,

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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