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是寂静的(2)

他笑而不语,让人莫名以为他默认了。

女友,女友,原来他有女友了吗?为何她从来都不知道呢?趁着学姐去厕所的间隙,她追了上去,假装无意间问起,方才得知,他早已在认识她之前便有了女友。他们两个不但同班,还是老乡,他和女友分别是班里的班长和学习委员。金童玉女的组合几乎在台里人尽皆知,是什么让她一直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也许,是那颗甘愿被蒙蔽的心吧。

怪不得,他从不在深夜回她信息,让她煎熬等待一晚上。将那个曾经因为他黎明的一条短信而满血复活的自己置于何地?

怪不得,他从不周末赴她之约,让她痛恨自己的愚蠢。将那个曾经因为他找了无数个借口的自己置于何地?

怪不得,他从不同她聊起爱情,让她迂回婉转的心纠结缠绕。将那个曾经因为他编织了千万个故事续集的自己置于何地?

她打听了关于他们的故事,美好得让人羞愧。

后来一次无意间的契机,她与他的女友成了朋友。大三,因他女友要去实习,寝室花草无人照看,便拜托他托付给了她。她们有了各自的联系方式,偶尔会因花草而起话题,逐渐亲密。

她知道,他女友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不矫揉造作,不撒娇卖傻。与她成为朋友的那天她也知道,此生再无立场去承认爱他。

只是,她却留了一份私心,哪怕会受到万人唾弃,她也想把深埋心底的秘密倾诉于他。

她大三,他大四,毕业散伙饭时,台里举行了一次毕业生欢送会。席间有人欢笑,有人洒泪,有人拥抱,有人互诉衷肠。她拿着一杯酒走到他的身边,敬了他一杯酒,这一杯酒下肚,他彻底醉了。

她说:“抱一下吧。”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把她一把拉进怀里。她深埋在他的胸口,趁他意识迷离逐渐熟睡之际轻声道了一句:“我喜欢你。”

这句迟到了数年压抑了数年犹豫了数年的四字情话,终于倾泻而出,难受得心脏都快窒息了。

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回应。酒局散场后,她远远地看着他女友朝她走来,耐心地从她手中接过他。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手里、怀里、心里全被掏空了。踏着风和大部队们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反方向走去,回身的时候,有人问她为何哭了。她哽咽着说了句:“风太大了。”

时光匆匆又一年,她也要毕业了。毕业晚会上,她作为电视台记者部的代表要上台表演节目。

明知道他早已不在校园,她却依然选择了那首诗朗诵。

她的朗诵真切而动人,台下许多人都听哭了。唯独她自己再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故事讲到这里,她看了看手机起身说要走了。临走的时候,我问她:“你找到他了吗?”

她说:“找到了。他过得很好。”

一句云淡风轻的话,是积累了多少次的失落才拥有的豁达?

说完了这句话,姑娘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个洒脱决绝的背影,还有那杯一口都没有动过却早已凉掉的咖啡。

回直播室的时候,西瓜追着我问:“怎么样?故事动人吗?”我没搭理她,独自进了直播间,默默坐下。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听见耳边微微的飞机轰鸣声。突然间,忆起姑娘进来时候,我读的那段文字: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遥远而且哀伤,仿佛你已经死了。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经足够。

而我会觉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我想,事到如今,姑娘应该是放下了吧。她一定会庆幸那段不长不短的时光里遇见一个温暖明亮的人,让她默默寂静地爱着,不敢上前,不敢打扰。没有人会永远活在过去,我们年轻,还怀有热泪盈眶的心情,我们怀念过去,是因为我们尚且年轻。只有决绝地离开,坚定地挥手,我们才能给彼此更为辽阔的天地,去重新开启一段美丽而艰辛的旅程。

姑娘,愿你今后还能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让生活丰盈美好,愿你的生活如同贺卡上烫金的祝词般欢脱,愿这悠长岁月中的过往回忆随风远走,愿还能有人陪你一起笑看云卷云舒。

听说他明年要结婚了,从那之后他们心照不宣地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想,不打扰是她最后留给他最好的新婚礼物了。

下一章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