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舜觉得委屈或者伤心,那么就开导他一番,和他讲讲自己这些天的心情。
昼在脑海里将所有公式都准备就绪,估摸着开门的一瞬间,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他推开门的那刻说什么好?
“嗨,去野炊吧?”
“现在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本来不想理你的,看在你可怜的分儿上。”
“知道你憋不住想见我了,我多善解人意。”
还没点完手指,决定用哪一句台词,门便自动开了。
期待从心坎蹦极,一跃而起,却跌进谷底。
他并没有如约出现,在她期待的那些瞬间里。
推开的门扉之后,是那张无懈可击的脸——田渚瞳。
手中的便当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哐当”落地。
大脑进入一个空白的境地。
瞳蹲下来,帮她一点一点捡起地上的食物,然后将便当盒重新塞到她的手中。
昼呆在原地。在惊讶和心痛之间右倾。
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姑娘。她一定是敲错了门,穿错了衣服,进错了次元,选错了时间。
她的世界里,一个巨大的字眼从天而降。伸手摸了摸额头,担心有没有被“败”字砸伤。
可是还是得问,也只能问:“舜呢?”
他在哪里你怎么在这里你把他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
瞳被眼前这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吓了一跳。
昼吸了一下鼻子,用比刚才更响亮的,仿佛全世界都能听到的,颤抖不停的声音问:“舜呢?!”
床上的舜满脸伤口,还发着烧。
受伤的原因是和人打架,但追问是谁,他却不说。
瞳知趣地闭门而去,将空间和话语权都交给两个当事人。
“你哭什么呀。”舜从被窝里掏出手,习惯性地去抹她的泪。
“你怎么这样了呀……”泣不成声。
“别哭了好吗?”或许是因为虚弱,他的声音格外温柔。
“呜呜呜…… ”她将头埋进他的胸口,世界便静止在水晶球里。王子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对她下着甜蜜的咒。
“你不要死……”
“我没有死呀……”
“呜呜呜……”
舜笑了笑,吻了吻她的额头。
昼便哭得更厉害了。
要怎么原谅你。
从来就没有记恨过你。
算是学会了“妥协”二字应该怎么写。
在和舜这场战争中,自己永远是残兵败将。
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可以随着他的一点点温柔而被轻易化解。没有理由。或许他本身就是理由。
哭过之后,天边又亮了起来,重新出现了曙光。
从此之后,昼没有再追究过舜的行踪,他和哪些人讲话了,又和哪些人交换电话,但凡出现舜和瞳的地方,她便自动绕道。
而舜对于她的表现似乎很满意,恰如其分(但愿真的有人认同这是恰如其分)的距离让他们的关系比从前更加融洽。
所谓以退为进,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比起形容这是忍气吞声,她更愿意相信这才是爱的本质。
《新约圣经》的“哥林多前书”中这样说道: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期盼,凡事忍耐……”
她虔诚地希望,对于舜,自己能够像天父一样,永远心怀希望、信仰和爱。
关于那些过于残酷的记忆,她想,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然而故事却总有另一个侧脸。
一番有血有泪的搏斗之后,雾终于开口言和。
“你也不早说,那是你母亲。”雾仍然气喘吁吁,“那个女人很多年前就开始和父亲联络了。具体是从我几岁的时候,我也忘了。总之最初我只以为他们是一般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父亲和母亲一旦没时间,她就负责接我出去,玩或者去游乐场。”雾喝了一口水,“总之就是那种特别有企图的温柔,小孩当然不会起什么戒心。”
舜和瞳都靠着沙发坐下来,安静地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