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走近了,才看清。瞳和一个高过她半个头的男生靠在一起。几米之外,刚好看清他们的脸。她仰起头,就被他拥入怀里。踮起脚尖的吻带着旁人不忍破坏的甜蜜,他望而却步,却无法把眼睛移出眼前这一幕。

手中250ml的纸盒砰的一声自然落体。乳白的液体在时空中溅出回响。

她目送他远去,直到他上了那辆红色的车。

定定出神片刻,她才留意到他的存在。

瞳望着他,“你都看到了?”

他点头沉默。

和他并肩坐下,她皎洁一笑,“有女朋友?”

“算是。”

“什么话……”她又扑哧一笑,“你们男生就喜欢这种暧昧的答案。自私的自我保护。”

“……”

“就是那个叫昼的姑娘?”她继续往前探,他却坚守沉默,用手一根根地拔脚边的野草,然后又往空中掷去。

“和她接吻的滋味怎么样?”并没有放过他的尴尬。

舜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准备转头的一刹那,瞳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还没来得及眨眼,那张美得忧伤的脸就凑了上来。带着樱花瓣般粉得透明的嘴唇向自己靠近,他只调动最钝感的那根神经,就能预感到它的诱人。

灵魂一瞬间出窍,思绪险些抛锚。就在她闭上了眼睛的那一刻,他奋力推开了她。

“那时我有喜欢的人。”瞳说。

她们已经从Susie?Q出来,沿着街边的公园一直往前走,就快要走到这座城市的海边。

“但若是现在的自己,想必不会沉溺于那样的人。”简单,粗暴,又充满邪气。拥有的所有无非是青春,自己却心甘情愿地赌上同样的资本。

“那个叫雾的人?”昼问她。不知为何,瞳在学校有过交往对象这件事,却很少为人所知。瞳的私生活永远是个谜。但不愧是她,永远不会在阳光下暴露致命伤。

昼这么问,是因为就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她竟然提到了三次这个名字。

甚至有些想不出来名字的主人长什么样子。记忆中,学校里出色的男生屈指可数(确切地说,在她心里除了舜以外没有人算是出众)。沿着记忆的皱褶一道道犁开摊平,却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个男孩可不简单。”瞳说,“在那个年龄,便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就像是另一个自己。

“我们在交往的时候,我也并不知道他私底下究竟在做什么。每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就会被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接走。车上坐着一个容姿绝色的中年女人。”她停了半晌,想该如何跟昼解释“绝色”的定义,“总之就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女人。”瞳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年龄对她们来说只是毫无关联的附属品。她们一生拥有思春期少女般的心境,娇艳的脸庞,妄图一辈子恋爱。”母性、家庭之类的东西已经被她们的欲望吞噬得干干净净,于她们而言,在这世上只有“女人”这唯一一个社会属性。

“那时候,我们的关系的确算是情侣。但除了偶尔在周末约会,却从未见过更加私底下的他。比如他的家人、过去,一概不论。他从来不会告诉我他要去做什么,也从来不会提及那个女人。”瞳继续说,“所以起初我只是以为,那或许是他的母亲。可是他们实在没有母子之间的氛围,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并肩坐在一起,甚至有些像是情侣。”雾看上去远比同龄人成熟不少,若说成是成年人,想必也没有人质疑。

瞳的猜测随着学校的三方会谈而得到了证实。雾真正的母亲是个短发布裙,平凡得不能更平凡的女人,脸上挂着为岁月和家庭操碎的心,和红色法拉利里的女人大相径庭。

“至于那女人究竟是谁……”瞳停了下来,在想要如何一层层展开心中的答案。

两人在海边忽然止步。晚春的海边,风有一丝微凉。

回忆在她们各自的心底抽丝剥茧,按捺不住的洪水就要冲破最后的封锁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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