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7)

我一边喝着Kitty带给我的星巴克咖啡,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面前这个摘下墨镜一脸惊吓的女人。当一头狮子在沉睡的时候,你随便怎么弄它,它都无动于衷,感觉像一只巨大的可爱猫咪;但一旦它苏醒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亲爱的,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这还是一头母狮子。

“你如果早一点把墨镜摘下来,你就应该能够看见,哪怕Kitty在对你微笑的时候,她的牙齿依然闪着发亮的毒液。你兴风作浪还早了些,再过十年你来和Kitty玩儿吧。”

如果说Kitty还只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尽管上面闪烁着绿幽幽的剧毒)插进我们大学的心脏的话,那么,宫洺派出的第二个人选,就像是一枚光滑圆润的核弹,轻轻地放在了学校的广场上。这枚核弹的弹头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大字:“别惹我,老娘会爆炸。”

这枚核弹,当然是我们亲爱的顾里。

她和Kitty两个人,就像是两台加满油的巨大推土机冲进了我们的大学,任何阻挡她们的东西,都被轰隆一声夷为平地。

有种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的开挂气场。

顾里本来只是公司的财务总监,但是,如果说一定要从《M.E》里面挑一个又熟悉我们公司又熟悉我们大学的人的话,那只能是我和顾里;而如果这个人还要又牙尖嘴利又精打细算又善于讨价还价并且能够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同时唯恐天下不乱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顾里。

所以,顺理成章地,她就从财务部门调了过来,临时负责这次整个活动的制片。

我总是非常佩服宫洺看人的眼光,精准无比。顾里的表现理所当然地可圈可点。比如在最开始和学校院长谈预算的时候,说好了《M.E》来承办这个服装设计展示会的酬劳就是总预算的百分之十。接过院长的支票的时候,顾里微笑着说:“这个数目作为我们的酬劳非常合理。”

院长摇头微笑着说:“不不不,这个是总预算,你们的酬劳是这个的百分之十。”

而接下来的三分钟里,顾里从座位上站起来,在院长的办公椅周围走来走去,全方位地展示着她今天穿在身上的那件Marc Jacobs的新款羊绒大衣。当然,在展示的同时,她的嘴不会闲着,从“我不介意做一场看起来就像是农业大学学生会主办的服装设计秀”,到“但是问题是《M.E》也从来不刊登这种低档次的活动介绍和采访,这样的话这些钱不就是白花了么?”,以及“哦对了,市领导对这次的文艺巡展非常重视,好像很多高层也会出席呢,经费不够的话,要么就别给他们预备茶水或者礼物了吧”……

五分钟之后,顾里拿着这张被当做支付《M.E》酬劳的支票心满意足地走了。同时她当然拿了一张新的支票,一张十倍于之前金额的支票,踩着她尖得像一个锥子般的高跟鞋走出了院长的办公室。

离开的时候微笑的顾里用她那张妆容完美无瑕的笑脸,留下了一句“谢谢大学把我养育成材”。

院长看着她裹在黑色大衣里的纤细背影,眼神恐惧得像在看一只哥斯拉。

下午的时候忙完了参加演出的其中十个学生设计师的作品整理和背景音乐收集,我拖着我一双踩在高跟鞋上一整天现在几乎快要爆炸的小腿,拎着一个巨大的Gucci旅行袋(当然不是我的,我问顾里借的),打电话约了顾里去我们曾经非常熟悉的图书馆下面的咖啡厅喝咖啡。

我疲惫不堪像个民工一样地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顾里,她整个人闪闪发光,丝毫没有疲惫的倦容。相反,她看起来状态奇好,马力十足,就像是一只刚刚拆掉塑料套的圆规,铮铮发亮,毫无划痕,两腿儿细长,尖牙利齿。她看起来很像随时准备登场的女飞人坎贝尔,“嗖——”的一声冲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站在顾里面前,虚弱地对她说:“你好,圆规。”

顾里摘下墨镜,看着我,礼貌地点点头回答:“你好,扁担。”

我没听懂,“扁担啥意思?”

顾里的假睫毛纤长柔美:“没啥意思,就觉得你和扁担非常,神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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