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提跟段轻鸿的纠葛,只把王梁当晚意图劫车被她撞晕的事如实说了出来,并且十分肯定她离开现场的时候人还是活着的,是谁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她没有推测的立场,只能靠他们继续去查。
王梁手机里的内容她却是如实说的:“……段轻鸿常在媒体露面,我听得出他的声音,他那晚就在江临,起火的时候还跟王梁见过面。但王梁是段长瑄派到他身边的人,本来就是要伺机挑起事端,或者是直接除掉段轻鸿。”
只不过段家老三金蝉脱壳,声东击西,借刀杀人……三十六计,都快被他用光了。
对付血缘至亲,也像打仗杀敌,他的野心和手段至少要高过他二哥一个层级。
当然段长瑄也逃脱不了,犯罪预备也是犯罪,他做了多少准备除去自己的同胞兄弟,就要估算好会付出多少代价。
何况还有那个文件,他在老爹和弟弟付诸心血的商业帝国里一再违规、作假、中饱私囊,这些都有记录,还妄想等老爷子去世后御极……似乎有点痴心妄想,经侦部门都不知盯他多久了。
韩漱暼了姜禹一眼,严肃地对苏苡道:“你愿意做证,这个案子差不多就能结了。可是这一次会很凶险,你的身份我们必须保密,段家兄弟都不是普通角色,万一让他们知道你是关键证人,可能会对你不利。”
苏苡自嘲地笑了笑,还是说道:“没关系,大禹会保护我。”
她不敢告诉他们,只要她站出来,段氏兄弟就都会知道证人是她。
姜禹默默轻拍她的手背,问韩漱:“能不能不上庭质证?”
韩漱摇头:“很难。照小苡说的,手机云端的文件已经被删除了,技侦那边能不能恢复数据还不好说。证据已经是有缺失的,如果唯一的证人又不上庭,说服力会很有限。”
苏苡道:“长揖都作了,难道磕头还磕不下去?出庭也没关系,真正心虚使坏的人就是最终有罪的那一个,定了罪就得坐牢,还怕他干什么!”
“段家不会坐以待毙,就算走到最后一步也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所以你不仅要出庭,为了到时应付对方律师的质证,我还得给你做适当的演练,不至于让你在庭上被问住。”韩漱叹口气,眉宇间透出几分检察官的凛然来,“我们盯段家这么久,能有收获当然最好,但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要是全都事事顺心,那肯定是我们太天真了。段家在江临势力太大,对你的身份保密稍有疏忽,到时候他们报复起来……”
苏苡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也不会在江临长时间待下去,你们只要在开庭前保证我的安全就好,到时候定了罪,他们再想报复,我说不定都到天涯海角去了。”
从韩漱的办公室出来,姜禹和苏苡肩并肩走在一起,都有些心事重重地沉默着。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好像头一回这样失去默契。
姜禹谦让:“你先说。”
苏苡问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到现在才告诉你。”
虽然是事实,却还不是事实之全部,跟段轻鸿的纠葛她一直不敢提,怕姜禹万一冲动起来节外生枝。
姜禹深深看着她:“我是生气,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姜禹正色道:“因为你不在意自己的安全,太不懂得保护自己。”
“你是指做证人这件事吗?”苏苡笑了笑,“这可不像疾恶如仇的姜警官会说的话。”
姜禹握住她的手:“如果你有什么万一,代价太大了。”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你会保护我的,这一点,我绝对相信。”
“最后大不了到海角天涯,一走了之是吗?”
苏苡微怔,姜禹已经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你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想过我是什么感觉?”
“姜禹……”
“我不希望你到天涯海角去,而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之前也许是我太一厢情愿,以为即使不说你也能明白我的心意。可后来韩漱他们都说,话不说明白对女孩子是不公平的。”他不善言辞,心头鼓鼓胀胀的好像有许多东西要满溢出来,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