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不算很晚,男人无所谓的,今天只是意外!倒是你,这么晚出来难道是幽会情人?着火的五星级酒店还没对外营业,那就是住半岛别墅……嗯,那里面的住户的确都非富即贵。”
苏苡抿紧唇不理会他的问题,她没必要向一个陌生人交代自己的行踪。
不知行驶了多久,踩下刹车,窗外不是医院,反倒全是她熟悉的景致。她顺着他的指引,竟然把车开回住处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背上微微发凉,偏过头瞪着身旁的男人:“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紧张恍惚不认路,他居然能指挥她开回来?
段轻鸿手捂着伤口,受伤的半边身体已经麻了,动弹不了,费尽力气才能撑住眼睑不要合起来,满头满脸的汗,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听她这么问,强打起精神看她:“谁告诉你我知道你住这里?我只是让你送我回来罢了。颐和观邸,三年前开盘的时候我父亲就买下向阳坡地顶端的一套别墅举家搬过来。这么巧,你也住这儿?”
他额前的发丝贴在眉边,眼眸像是也被水浸过似的,有种妖冶的黑亮。他从出现到现在,每句话都让人起疑,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对她住的地方比她了解的还多,什么时候开的盘,哪个位置最好,一字不差。
“哪栋楼?我直接送你进去,或者让你家人来接,送你去医院,你的伤不能拖着。”苏苡无法忽略他身上的伤口,他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他摇头,伸手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是本来捂住伤口的那只手,黏腻温热的血液中和了他微凉的体温:“既然你也住这里就再好不过。其实我不能去医院,也不敢回家。我父亲病重,哥哥和小妈都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我是刚从国外偷偷跑回来的。如果伤成这样,还让他们发现,我永远也别想见到我父亲了。”
家族争斗、兄弟阋墙吗?苏苡不愿信他,可也许是手腕上的鲜血唤醒了她身为医者的本能,她问道:“那你打算就放着伤口流血到死吗?”
“你是医生,你可以帮我。”
苏苡再一次睁大眼睛,段轻鸿像是看出她的疑问,笑了笑:“你身上有来苏水的味道,后座上还放着卷起来的白大褂。”
苏苡一怔,这人有非同一般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受伤失血仍然对周遭的一切洞若观火,自制力也相当惊人,除了刚上车那会儿为了博取她更多的信任和同情而呻吟了两声,后面全程都咬着牙没有喊过疼。
苏苡不知自己是被他的故事打动,还是实在无法看着伤者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失温,她开车回到家里,将车停进车库,回屋去拿家里的药箱。
这房子是父母买的,带前后花园的别墅,她来江临读硕士前,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都空着。父母的生意扎根在帝都,只有年节度假的时候会往江临跑。这里是有名的南方宜居城市,冬暖夏凉,适宜度假,加上有世交好友在此定居,就干脆买了房子,自住投资两相宜。
她鞋都来不及换,光着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随手开了一盏小灯,直奔放药箱的架子。
棉球、医用碘酒、纱布,职业习惯让她家里备置的药箱内容比一般人家中的要齐全,甚至还有拿回来做对比的两种不同的手术缝合线。
唯独没有专业缝合用的针,苏苡想了想,只好找普通的缝衣针替代。
够了,只要没有伤及内脏,这些东西足够处理他的伤口。
她头上都冒出细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热还是紧张。她有足够的自信,可是缺乏独立处置紧急病患的经验,尤其是眼下不在医院里,她也不知道那个人的伤口到底有多深。
“小苡?”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苏苡一跳,转过身看到姐姐苏荨从楼上下来,身上披了一件轻薄的流苏披肩盖住里头的丝缎长睡裙,看来是已经打算睡下了。
“这么晚了才回来,姜禹没去接你?”
“姐,都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工作又日夜颠倒地忙,偶尔麻烦他一下都觉得过意不去,怎么好意思总让他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