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记也适时停止说话,盯着他的目光满是鄙夷。邵定发从容说他要参加行署住黑河办事处主任的招考,请乡里给开具介绍信报名。周书记听了,轻蔑地看了一眼邵定发转身出门。徐书记说他没有接到县里相关通知,也不知道这个事,介绍信是不能乱开的。邵定发笑笑说:“那要是有这个消息,请徐书记给个方便,让我试试。你看,我在乡里影响很不好,走了是对乡里教育界的一大贡献啊。”徐书记没有表示什么,邵定发礼貌地告辞。
出大院门时遇到进门的黄主任和吴微子,黄主任将脑袋调转方向,只有后面的吴微子冲他稍稍点头,脸上仍然保持着对下级的庄严。邵定发在心里暗笑。
回家,邵定发脸上一扫沉闷和忧愁。春枝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说散散心就行了,没必要傻呆着。将姐姐给春枝和女儿买的礼品拿出,乘春枝欣赏礼品的时候将香烟悄悄锁进柜里。春枝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了,她没有吱声,仍高兴地欣赏礼品。
邵定发没有告诉春枝此行的目的,春枝也没问。日子顺当地缓慢流淌,邵定发再也不窝在家里不敢见人,主动拿上工具和春枝下田干农活。
一个星期过去了,招聘的事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想去问问,又怕真的不行,让姐姐失望,只好在心里默默忍受煎熬。他相信这回恐怕又是颗粒无收了,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他断定一定给卡在乡里了。他想不通乡里为什么要截留他这个让他们担心又厌恶的人?走了,他们不是拔除了眼中钉吗?
邵定发的希望在时间里一点点流走,剩下的只有再次失望和无奈,还有不屈的愤怒。他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将事情告诉春枝和其他人,要不然自己恐怕又多一个办事处主任的“称谓”了。唉,机会就在眼前晃悠,怎么自己每次都抓不住?难道真是命运前定?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邵定发忍不住去乡里打听。熟人见了他都躲着走。他没有进入任何房间,无奈地回来。春枝看出了邵定发满腹心事,这几天一直有意无意地劝解邵定发。说少三个月工作没啥,不在门口教书还省得罪门口的家长们。邵定发听了笑笑,什么话都不说。他也知道春枝心里不好受,农活也挺辛苦的,不能刺激她不能让她再失望。
第三个星期五的下午,马校长让学生送来一张纸。那纸上的字有书法家的漂亮,内容更是让他激动——接地区组织部通知,请杨柳乡通知邵定发本人携带介绍信来县教委接洽应聘行署住黑河办事处主任事宜。下面落款为即日。也没有注明是个人写的还是机关开具的。邵定发断定只有两个机关有可能开具,一是县教委二是组织部。邵定发没有心情研究具体的开具对象,有这张便条足够了。起码证明是上级机关开的,上级机关同意的,乡里再怎么说也不好违背上面的意图。他可以凭此堂而皇之的去乡党委开介绍信了。
刚进入大院,还没来得及停车,遇上要出门的周书记和徐书记。邵定发连忙下车,笑容满面地拿出那张便条递给周书记看。周书记看了一眼,递给邵定发,脸由原来的阴天又加上了乌云,不屑地说:“不行,我们乡缺教师。”
这句话犹如狼牙棒砸在邵定发的脑袋上,顿时脑袋嗡嗡作响,仿佛听到颅骨碎裂的声音,眼里金星乱蹦。邵定发尽最大努力稳住心神,道:“书记,这可是地区组织部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