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并不知道在中国电视剧艺术概论的背后站着许多要吃这碗饭的人,他们已经生气了。有的人这些年来就一直在研究着中国电视剧艺术概论,他们就此写了许多文章,成为了学士、硕士、博士,成为了讲师、副教授、教授。
他继续说着:可是,我最近发现有一个课题值得去做。我们大量地看了欧洲电影,却很少关注欧洲的电视剧,俄罗斯、法国、意大利、德国这些国家的电视剧。前两天我看了俄罗斯年轻一代的导演拍摄的电视剧《日瓦戈医生》……
有翻译吗?一个男老师问他。
还没有翻译。他说,可是,因为对帕斯捷尔纳克的小说原作,还有大卫·里恩拍摄的电影太熟悉了,所以,我基本能猜出来里边的情节。我看了一些资料,在俄罗斯,它很火,人们对于这部电视剧争论很大。他们有些不习惯电视剧里表现过多的人类弱点。在电视剧里,角色变得复杂了许多。甚至连作家本人的儿子也出来说,这部电视剧与父亲的本意完全不同,父亲的意思是在那么可怕的年代,人性却仍然在闪耀着美丽的光芒……我是说什么呢,咱们应该有意识地引进一些欧洲的电视剧,作为教学用。不用发行,只在学院内互相交流。我们可以申请经费,以一个项目组织一个班子,不但翻译它们,还评论它们,并把它们与中国的电视剧作一些比较,给现在一线的导演和编剧一些意见。因为欧洲确实比我们强,由此而作出的研究肯定会比评论眼下的国内电视剧更有意义。
他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他知道自己平时的语言是有感染力的。果然,当他说完之后,很多人都表示赞成。这让他内心产生了兴奋,他有些忘了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与周围这些人彼此之间充满不信任,他们正等待着他出笑话,然后,在大家指着自己后背时窃窃私语的快乐中,他失败地成为了一个小丑。
他的话闸子打开了,他开始像在过去任何一个会议场合一样,渴望说话。他能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欣赏,于是他变得有些正常了,那就是他非常愿意说出自己最真实的观点。语言狂欢有时那么令人幸福,一个人很平常的思考、观点在一个小场合的包围中,在一小群人的赞赏中,在一群女老师欣喜的目光中,突然变得具有阳光一样的魅力。他突然觉得在座的女老师都非常好,她们不但能听懂自己的愿望,甚至还支持自己对于欧洲的欣赏,他跟她们因为有着共同欣赏的东西,彼此之间也互相欣赏。她们其实是一群很有教养的人,大学里的女老师们,其实是一群特别聪明的、优雅的女人。他与她们共同谈论欧洲的电视剧,不是电影,甚至不是戏剧,这真是全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