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沉在河底的扳网说,就这架吗?
就这架。
你能把网扳上来,让我们看一眼吗?
这费啥?不费啥。渔夫说着,弯腰在流淌的河水里洗了一下冻得通红的手。然后蹚水,两步来到岸边,沿着已经被踏成雪泥的积雪,朝那架扳网走去。穿在渔夫身上湿淋淋的黑色橡胶雨裤,和水面上的波浪一样,映射着越来越强烈的阳光。一闪。一闪。系在渔夫腰间的那根草绿色的带子头,随着他夸张的步伐,左右摇摆着。
渔夫走到那架扳网前,停下来。他伸手抓住从倾斜的桅杆上垂落下来的一根绳子,往下拉。那根倾斜在空中的桅杆,慢慢地变平。桅杆另一端的扳网,慢慢地露出水面。那网的骨架,由三根细长的竹子交织而成。渔网骨架的六个点,分别系着绳子,合挂在被渐渐拉起的桅杆的顶端。渔夫一边用力往下拉着绳子一边说,我从河水里往上扳的那会儿,就觉得不对劲。这么沉,会是一条多大的鱼呢?就算是闸上放了水……渔夫说着,猛地抬起头来打了一个响亮喷嚏然后抬起衣袖,擦了一把鼻孔。
闸上放水?
可不是,要不是闸上放水,我心里会老惦记着这网?
昨天闸上,什么时候放的水?
听说是下午两点。
你昨天捞上来的那个人,如果他是从大闸那边落的水,冲到这儿,需要多长时间?
大闸?渔夫说着停下手,转身朝西边的河道里观望。这我说不准,不过,他肯定是从上面冲过来的。
我也顺着渔夫的目光,朝上游的河道里观望。但是,大桥高大的桥墩挡住了我的视线。漫天的阳光,不停地落进被微风吹起的波浪上,阳光一闪,一闪。那些被水浪映射的阳光,改变了桥墩的颜色,我把目光收回来,看着渔夫说,如果,他是从这座桥上掉下来的呢?
这座桥?渔夫对我摇了摇头说,我把他扳上来那会儿,是下午6点,就算是2点放的水,四个小时,才冲恁远?
小莫说,那谁敢说,如果是夜间被人从桥上推下来的呢?
夜间?渔夫摇了摇头说,更不可能。上午9点的时候,我还起了一网,上午9点,那会儿闸上还没有放水呢。
渔夫的疑问有道理。如果,黄秋雨不是从这座桥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从大闸那儿掉下来的,那么,他是从河岸边被人推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