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卡车,鸣着喇叭呼啸着,从大门外侧的公路上驶过。我和小莫,立在路边看着那辆卡车的车轮,溅起土黄色的雪泥,一路飞起又落下,快速地驶上前面的闸桥走远了。通往大闸桥路面上的积雪,早已被过往的车辆轧成了土黄色的雪泥。大闸,挺立在雪后淡蓝色的天空下。黄秋雨就是站在这儿,看着米慧骑车离开的吗?
高大的闸孔。又一洞高大的闸孔。有嗖嗖的寒气,从我们视线里那些深邃的闸体里,散发出来。由于常年处于潮湿之中,桥面下的闸体,已经生长出墨绿的颜色。黄秋雨看到过这些被改变了颜色的闸体吗?他可能比我更准确地说出那闸体上的颜色来。我和小莫沿着闸桥往前走,最后来到了那孔排水的闸门前。一些平静的河水越过闸门跌落下去,变成了雪白的浪花,发出刺耳的声响。闸上和闸下水面的落差,足有六米。我伸手抓了一把桥栏杆上的积雪,团了团,投向桥下的水面。那雪团在入水的时候,激起了一簇浪花,然后,就消失了。建在闸上的闸桥,离开闸门有一丈开外。如果黄秋雨被人从这里推下去,他沉重的尸体,不可能像那些流水一样越过闸门。由此可以断定,黄秋雨不是从闸桥上掉下去的。
一辆大巴,从我们身后的桥面上飞驶过去。车轮飞溅着土黄色的雪泥,差点打在我们的衣服上。小莫朝那辆远去的大巴骂了一句。我们沿着大桥左侧的栏杆,来到大闸的北端,然后,右拐向东,踏着滨河公园的积雪往前走。初升的阳光,使得我们刚刚走过的颍河大闸,有了立体感。河对岸,颍河管理处那灰色的楼体蹲在白色的积雪里,显得有些萎缩。
我们,就在那幢大楼里待了一夜吗?
一、二……第六层,最东边的那两个窗子的后面,就是我们待过的黄秋雨的画室吗?不错,就是那儿,在昨天夜里。如果,有人站在我现在的这个位置,那么,他一定能看到那两扇被灯光照亮的窗子。昨天夜里,是谁,站在漫天大雪里,往黄秋雨画室的窗子观望呢?是那个把黄秋雨推下水去的人吗?河道在两岸积雪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暗淡。如果,黄秋雨不是从大闸桥上掉下去的,那么……
在河的下游,桥体成弧形的,横跨颍河的中州路桥,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朦胧。如果,黄秋雨是被人从那座桥上推下去的,他的尸体需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被大闸这缓慢的流水,冲到那个渔夫的扳网里去呢?由于中州路颍河大桥的阻挡,现在,我无法看到那个渔夫在河道南边支起的扳网。在这被积雪覆盖的两千米的河岸边,那些被许局长调集起来的警力,怎样展开勘察工作呢?渔夫。现在,我应该先去看看那个渔夫。还有那架扳网。那架把黄秋雨扳出水面的扳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