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他把他收藏的香烟牌放进锡盒里,藏在桌子抽屉里,弹子球和储藏的七叶树果实也一并放在里面。墙体高处——高到他必须站在餐桌上才能够到——藏着他的钱。他把钱放进文具盒里,文具盒被他放在壁龛里,再用一块砖挡住。里面什么样的钱都有:四分之一便士硬币,半便士硬币,还有很多一便士、少量三便士,以及一两个先令。这些钱有一些是他从零花钱里省下来的,而其他硬币都是他从雷区里找出来的。

壁炉台的镜子下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放着爸爸的照片:他正站在飞机旁微笑。以前,这张照片一直被妈妈放在客厅的壁炉台上;而在镜子上方——那是一个荣耀的位置——悬挂着爸爸的银质勋章。这是爸爸留给他们的最宝贵的财产,哈利每天都要仔细擦拭。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想让银子闪闪放光,只是因为他喜欢把勋章拿在手里、细心呵护它的感觉,他喜欢上面那紫色的棱纹、白色的蝴蝶结,和勋章躺在手上那沉甸甸的存在感。勋章后面刻着“为了勇气”,正面是国王的头像。哈利一直觉得国王和爸爸长得有点像,只不过国王没有胡子。

哈利一有机会就溜去自己的小窝。他不在学校、不在唱诗班时,就在小窝里。几乎每个晚上他都会去那儿。现在是冬天,白昼时间很短,他在那儿待不了多久天就黑了,可他还是去。地下室的锡制行李箱也派上了用场,既可以掩盖墙洞,也能假装那是一扇门。哈利每回离开时,都会把行李箱放在洞口,接着从地下室的台阶走上去,重新出现在屋子里。要是比尔问他去哪儿了,他就说自己刚出去玩了。有时,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

自乔治出生后,哈利进出自己的小窝更加容易了,也未引起任何人注意。但他还是得小心,特别是在回去的时候。他从地下室上去的时候,总会站在楼梯最上面一层仔细听一两分钟,再从钥匙孔往外看看,最后才打开门偷偷溜进去。他把钥匙还回清洁间的时候被看到了几次,但每次他都成功找到理由,轻松脱身。

乔治似乎一下子出名了,大家都知道他。墨菲神父在弥撒上为他祈祷。神父是惟一让哈利产生好感的人。“你妈妈真是个幸运的女士,不是吗?”星期天弥撒结束后,神父这样对哈利说道。“她又多了一个跟你一样棒的孩子,难道不幸运吗?再过几年,他就能和你一样加入唱诗班啦!”墨菲神父做了那么多漫长而晦涩难懂的布道,只有他才是哈利这么多年来惟一不变的朋友。

到了学校,情况就彻底变了。哈德卡斯尔小姐把乔治变成了对付哈利的武器。她总是拿他们开玩笑。他们俩一定很好笑,要不孩子们不会笑得那么厉害。“真希望乔治长大后不要变成另一个哈利。”她曾经这么说过。后来,她又说“至少现在你妈妈有一个能让她骄傲的孩子了。”哈利本来就没指望哈德卡斯尔小姐说什么好话,这些话也没让他觉得难过。

从学校回家的路有两条。路途短些的那条从主干道走,从公园转过去就要绕一点。哈利更喜欢公园,自打哈利喝茶的时候,威斯利奶奶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看表后,他回家的时间就越来越晚。他经常从鸭子池塘旁的长凳那儿走,每每走过,都会想到伯龙蒂尼先生和奥克西,但他从不敢奢望能再见到他们。突然有一天,在一个阴暗的下午,他像梦游一样在公园里走着,要不是奥克西大声叫他,他根本就不会发现他们。奥克西的叫声一开始很轻柔,很低沉,后来迅速变成了激动的尖叫。

“你怎么了奥克西?”伯龙蒂尼先生说。

“你好。”哈利说。

“啊,是你啊,是小男孩来了!小男孩,有件有趣的事我要告诉你,我想奥克西一定是知道你有一天会过来。我觉得她很想再见到你。我们每天都会在公园里散步,自从我们见面后,她每次走到长凳这儿都会停下来,往这边看。她张望的样子让我觉得她是在找你。”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