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哭笑不得:“你还真是博学!”
莫靖言也有些沮丧,却是为了不同的原因。她垂头丧气地坐在宿舍楼前的花坛边,新买的细带凉鞋在小脚趾旁勒出一条红印,走起来有些疼。她身后的书包里还有随身听和若干磁带,几本火车上用于打发时间的小说,一些吃剩的小食品,还有一个雪娃娃的公仔,实在塞不下,圆脑袋便从双肩包里露出来。之前妈妈曾经提醒过她,“千里不捎针,万里无轻担”。她总觉得下了火车坐上出租,之后就没有多少路可走,现在才发觉自己对形势严重预估不足。
莫靖言低头看着自己红白相间的格子短裙,并不担心今晚没有容身之地,她相信迎新的老师和热情的师兄师姐一定会帮她安排妥帖,大不了和爸妈去住宾馆。她只是懊恼自己想要第一时间见到的人没有出现。他不是告诉堂兄说,会在她进校的那一刻就等在门口么?怎么就失约了呢?
真是一事不顺,事事不顺。
听楼长说,宿舍一旦分好,改动的手续就极为繁琐。莫爸决定兵分三路,自己去校门口附近去找迎新老师,妻子去宿管科看有没有临时协调的可能,女儿则带着行李去女生楼。
莫妈不满道:“这么大箱子,莫莫一个人怎拿得了?”
“那不都有轱辘吗?”莫爸拍拍女儿的肩,“你妈伶牙俐齿,比较适合去宿管科软磨硬泡;我呢,就去找老师说明事实;楼长大哥刚才说了,女生楼就在下个路口一转弯,我相信莫莫没问题的。”
一家三口说定在女生楼前汇合,便各自分头行动。楼长倒很是帮忙,看见莫靖言拖着箱子要走,便向旁边帮新生运行李过来的三轮车招手:“小伙子,来来,麻烦送这位新同学到女生楼去吧。”
骑车的是位古铜肤色的年轻人,身姿挺拔,头发理得极短,穿着军绿色长裤,解放鞋,白色跨栏背心上写着“军民鱼水情”。他点点头,接过莫靖言的行李箱。
莫靖言双手都提不起的大皮箱,他单手便轻松拎起,放在三轮车上。她连忙一迭声地道谢。年轻人向车后努努嘴,示意莫靖言也坐进去。她连忙摇头,拉了拉自己的短裙:“我走过去好了。”
年轻人粲然一笑,说道:“那我先把行李送过去。”他骑着三轮车离开,灰色车身后漆了三个红色的大字,“保卫处”。隐约之间,莫靖言听到他哼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心想,他或许是刚退伍,就到学校来做保安吧。
莫靖言和熟人话多,见到陌生人却难免有些拘束。到了女生楼前,年轻人早将行李放下,她连声道谢。年轻人摆摆手,扬了扬眉,带着笑意说道:“别道谢了,快找个树阴吧,你的雪娃娃都要晒化了”。
她伸手向背后一摸,雪娃娃从包里探出一半来,歪歪扭扭摇摇欲坠。莫靖言说声“谢谢”,连忙把书包转到身前调整,再抬头,年轻人已经骑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