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访者被强行抓进学习班2

王信书说,一路上,他靠打工、乞讨要饭填肚子,要不到饭,就去翻垃圾桶找吃的,有时候到地里挖红薯吃。没住处,只好坐在路边打个盹,有时候和乞丐一起蜷缩在桥底下,等待天亮。

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他害怕泄露了行踪被抓回去。“年关的时候,我特别想家,我始终想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以前好好的日子怎么一下就没了。”采访中,他的眼角滚下了泪水。

从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从苏北乞讨到苏南,王信书觉得自己活得像只“惊弓之鸟”。

丈夫失踪,妻子再上访

2007年12月29日,晚上9点半,姜云久久不见丈夫王信书回来,一家人开始寻找,找遍了所有战友、亲戚的家,都不见踪影。大半夜,姜云找到王信书的单位,这时候老板张兆标才告诉姜云,王信书下午被法院带到“学习班”了。

“为了证明王信书确实被法院带走,张兆标还写了证明,可因为害怕又把签名撕掉了。”姜云说,她从张老板那里出来,就去了法院。“结果,法官陈晓军坚决否认王信书曾被他带走。让她去找信访局,响水县信访局也不承认王信书在上访学习班‘学习’。”

她去公安局报案,公安拒绝立案,让他们去找信访局。姜云说,她在熟人指点下,终于找到了关押王信书的地方,但保安拒不承认王信书在里面。就在王信书逃走的当天,她再次来到“学习班”,仍然没有得到肯定答复,有一次反而遭到保安的殴打。

王信书失踪几天后,中国青年报记者曾多次联系响水县人民法院和信访局,陈晓军等人均不承认抓走了王信书。

一个月后,中国青年报记者再次联系响水县法院和信访局,陈晓军承认人是他们抓的,但已经送给了信访局,信访局则宣称他们并不是抓王信书,王信书在参加信访局的“上访学习班”教育活动,但他已经逃跑了。王信书逃亡的8个月中,家里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姜云说,她出去的时候经常被人跟踪,家里也时不时被人监视。二女儿原来在当地一家通讯公司工作,因为不能忍受频频骚扰,后来被迫辞职了。王信书的父母见儿子没了,也是整日以泪洗面。为了找到丈夫,她先后3次来到北京上访,南京跑了4趟,盐城和当地相关部门跑了不下几十趟。

为了上访,姜云花去了家里1万多元的积蓄,她的体重也从120斤掉到了102斤,但她说她会像秋菊打官司一样给丈夫讨一个说法。姜云说,她曾连续三次来到响水县法院,一位副院长对她不理不睬,最后还说:“我早就跟你们解释没有这个事,如果你们再来就把你们抓起来。”

2008年3月18日,姜云到北京上访,当着中国青年报记者的面,响水信访局北京办事处的人强行将她塞进了车里。第二天,响水县贸易局开车把姜云带了回去(王信书原来在糖烟酒公司上班,归贸易局管)。

2008年5月19日,江苏省信访局接待中心让姜云带一个便条给响水县信访局。姜云说,响水信访局一个副局长看了便条后,当即把便条撕了,告诉她:“你们哪里都不要去,有什么问题在家解决,去了也没用!”

在八个多月时间里,王信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姜云哽咽着说:“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打击,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直到2008年9月15日晚上,惊魂落魄的王信书在好心人的支持下坐车回到家乡。他躲在家里探风声,生怕还会有人来抓他。

姜云知道王信书回家后,连夜从乡下赶回来。等她见到王信书又瘦又黑的样子时,几乎哭晕过去。

中国青年报记者在采访王信书的时候,因为妻子在旁边,他竭力不去描述在外流亡的惨状,他私底下告诉记者,不想让老婆太难过。

信访局:我们是为他们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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