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朱棣正在一帮婢女的陪侍下借酒浇愁,他心中焦虑万分,却要强作欢颜。见到张凝霜,他暗暗吁一口气,调整一下波动的心情,道:“你上哪里去了,让本王好找。”
张凝霜举起右手,理一理散乱的鬓发,黯然道:“奴婢在外头淋了雨,待沐浴更衣后再来伺候燕王殿下。”
朱棣见她神情有异,跟了过去。张凝霜沐浴时,朱棣也不避嫌,直接推门而入,发出“砰”的一声响。
浸泡在浴桶内的张凝霜愕然回首,见是朱棣,她含羞嗔道:“燕王,非礼勿视啊。”
朱棣俯身笑望着她。“先前是你对我百般诱惑,现在却谈什么非礼勿视。”
张凝霜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只一瞬间又变得雪白,她骤然起身,湿漉漉地就扑到了朱棣身上,搂住他死死不肯松手。
朱棣的衣服都被濡湿了,他苦笑着摇头。“你这般善变,让我说你什么好。”
张凝霜忽然放声大哭起来,把存在心中的悲苦一股脑儿全发泄出来,声声悲啼。这一哭又弄得朱棣不知所措,只能用手拍着她光滑的玉背,想不出如何安慰。倒是张凝霜自己渐渐止住了哭泣,她仰起梨花带雨的脸庞,可怜兮兮地望着朱棣。“燕王明日应该就可以平安离开了,日后与徐小姐两情同依依时,燕王可还会想起凝霜?”
朱棣微微一怔,道:“如果真能安然离去,我会将你一起带走的。”
张凝霜含泪而笑,却凄然道:“奴婢何尝不想追随燕王,但是奴婢这一走,难免引起睦都的怀疑,之前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就白费了。而且道衍师父有令,让奴婢继续暗中盯梢,留意睦都的举动,所以奴婢只能留下来。”
朱棣口齿启动,竟说不出话来,他的眼底写满了怜惜。
张凝霜凄婉一笑。“凝霜不过一个婢女,生而何欢?今生有幸得见燕王,并能以身侍寝,奴婢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愿燕王能记住张凝霜这个名字,记得在这大明殿中短暂的欢愉。”
又是一夜春宵帐暖,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清晨,徐妙锦和丹杏被睦都的手下带到大明殿内,二人都被捆绑着,花颜凌乱,愁云满面。
睦都命人将朱棣请出来。“锦儿!”朱棣痛喊一声,转而对着睦都怒吼,“快放开她!”
睦都得意地笑道:“那要看燕王是否配合了。”
“你要本王怎么配合?”朱棣竭力克制着内在激越的情绪。
睦都道:“那就请燕王随我们来吧。”
朱棣的目光四下一扫,张凝霜已不知去向。他阴郁地蹙眉,仍是随睦都等人出了大明殿。
到了木老和铜铃眼死亡的悬崖边,睦都用手一指旁边的一棵松树,“将燕王绑到这棵树上!”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燕王!”徐妙锦急得高喊。
灵空立即用手扯住徐妙锦的衣襟,但闻“刺啦”一声,衣衫开裂。徐妙锦的脸色苍白如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眼中迅速涌入泪水。
“拿开你的脏手!”朱棣无法克制地颤抖着,眼里几乎冒出火花。他大步走到那棵松树前,咬牙切齿道,“本王可以任你处置,但你必须保证让徐小姐毫发无损地离去。”
睦都哈哈笑了起来。“燕王果然是条汉子!好,我可以答应。”
朱棣被五花大绑,捆了个严严实实。睦都的几名手下又取来几捆木柴,堆置于朱棣的四周。
“你们这是做什么?”朱棣努力维持着冷淡与平静。
睦都纵声狂笑。“我倒要看看,将燕王烧死是否会触怒天神,搬动飞来石将我们砸死。”
“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恶魔!”徐妙锦激动万分地哭喊出来,“你们一定会遭天谴!”
“锦儿!”朱棣心疼而温柔地低喊,“大丈夫死有何惧,无须为我伤心难过。”
“点火!”睦都大手一挥。那堆木柴上立时火苗窜动,转眼间已成熊熊燃烧之势。
热浪滚滚,徐妙锦突然向前冲去,她被捆绑着,重心不稳,眼看就要一头栽入烈火中,灵空眼疾手快地抢上前将她拦腰死死抱住拖了回去。“放开我!”徐妙锦嘶声哭喊,“死有何惧,我要和你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