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铁路工人拒绝了。一个国家社会党的良民是不会为戴罪的士兵服务的。但是波尔塔喝了一整瓶的朗姆酒,而这个铁路工人忘了波尔塔是一个超人。他穿过站台,去了饭店店主、胖子舒尔茨那一趟,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包东西回来了。他看着铁路工人,显得非常友好、和善。
“你是国家社会党成员,是吗?”波尔塔说。他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显得很单纯。
“当然。”铁路工人说。他指着自己制服口袋上绣的党徽,接着问道:“你问这个干吗?”
波尔塔眯起他那双贪婪的绿眼睛,盯着他说:“我有话对你说,亲爱的同志。如果你是一名党员,就应该遵守国家最高元首的教导。最高元首曾教导我们,国家利益的取得,来自于每个个体的奉献。因此你应该这么说:英勇的第27装甲团将士们!为了帮助你们更好地为最高元首和人民而战斗,我,非常荣幸地将一件礼物送给你们,那是一瓶朗姆酒。这瓶朗姆酒,是尊贵的约瑟夫.波尔塔先生,以他无限的仁慈和善良,而赐予我等贱民的……这难道不是你想说的话吗?这些话是不是在你舌尖打颤?亲爱的同志,我们从内心深处对你表示感谢。现在,你可以走了。”
波尔塔从衣领中伸长脖子,抖了抖脑袋,举起帽子,大声喝道:
“滚蛋!”
那个挨骂的铁路工人咬着牙走远了。等他不见了,我们打开了波尔塔带回来的包裹。
包裹里有五瓶朗姆酒,一头烤猪,三只烤鸡,还有很多其他的美味。
“但我们必须记住,我们是要上战场的,”他颤抖着说,“战争是极度危险的事情,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每天都有人死亡。
想象一下一颗子弹飞过来,把我们五个全部杀死的情景吧。或者还可以想想……”他的声音一下子降得很低,低得可怕,“假如子弹并没有射中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穿过了这三个瓶子,而瓶子里还装着某种液体——那才是战争中真实的恐怖!”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把瓶子放到了一边,留着以备后用。
没过一会儿,火车开始启动了。
“我们出发了!我们出发了!”
只有上帝才知道为什么我们叫得那么高兴,因为不仅我们这些已经上了车的人在欢呼,那些站在车外的人也在欢呼。车子两边的滑动门都是开着的。我们坐在车上,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大声叫着,即便只是看到了一只猫,一头牛,我们都兴奋不已,更别说看到一个女人了。
“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这么高兴?”“老大叔”突然说话了,“难道送死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吗?”
波尔塔停止了叫喊,开始陷入沉思。
“为什么欢呼?亲爱的小家伙们,看看,你们这么高兴——可是,
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我知道。”帝奇说。
“为什么?”
“因为,”他严肃地看着我们说,“你们可曾听说过哪场战争是不被人们所庆贺的?”此时,他变得像个思想家,“更何况,我们的出发,是为了一项伟大的使命。我们是为了帮助最高元首,伟大的阿道夫,为了帮助他实现真实的、致命的失败,这样,这场该死战争才会结束,伟大的帝国一夜之间土崩瓦解,那将是一件多么辉煌的事情!”
波尔塔举起帝奇,在他的两颊分别亲了一下,又把他放下。他伸出长长的脖子,然后对着我们剩余的几个发表了一番高论。这番高论,即便最高元首听到,也可能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