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的时候,天空飘下的柳絮落在她穿的那条安娜苏真丝裙子上,柠檬黄、珊瑚红跳跃的菱形分布在裙子的下摆,腰间以波希米亚风格的印花作装饰,底色为紫蓝。脚下的那双圆头平底鞋是在罗马西班牙广场一家私人开的定制成衣的小店里淘的。
风里带着亲切的暖意,她拂去粘在身上的柳絮,望着不远处嫩绿的柳树新芽,心情舒展了很多。春节以后没多久就是“两会”,来北京的各地领导不断,来北京拜访各级领导的人更是不断。飞机上一拨一拨的贵宾犹如走马灯似的不停轮换,好在见惯了,也习以为常了。
在这些拥有权势和地位的男人面前,美颐清楚地看到了男权社会的虚伪和残酷,女人就好似在温馨面纱下被遮盖的生命。尚爷曾经对她说过,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女强人,包括武则天在内,所有出尽风头的女人都是踩在男人的肩膀上才高人一等的。
她跟妮娜分享尚爷的这句话时,刚巧方桐也在,方桐最拜金了,她毫不犹豫地说:“没错啊,这年头儿家里靠不住只能靠男人,幸运的话靠一个男人就行了,实在不行只有靠一帮男人了。”
美颐骨子里是个小女人,压根儿就没想当女强人,只想要一份安逸稳定的生活,不知道天意会不会遂人愿了。
妮娜约她一起去国际俱乐部附近的大班做足底,美颐到的时候妮娜已经在一个小包间里等她了。两个人开始都点了女技师,后来妮娜说不行,得要两个男技师,最好能来两个山东小伙子。美颐笑妮娜要吸小伙子阳气了,妮娜爽快道:“采阳补阴比吃燕吐沫和鱼粉丝好多了。”
男技师手上的力气大,当按到足底的涌泉穴时,美颐突然由小腹泛起一阵涟漪,说不出酸麻胀痛的感觉全来了。
“你轻点儿按。”她靠在沙发上说。
“啊?这样的力度你害怕疼?足底的穴位最敏感了,八成按到你的三阴经,刺激到你了。”妮娜笑着说。
“谁知道呢?反正挺难受的。”
“美颐,我了解你的情况,知道你身边没男人,外人没准儿认为你得有好几个男朋友呢。你也先凑合找一个伴儿,我现在不就这么凑合着呢。”
美颐看了看妮娜说:“你还是不了解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想到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每天晚上老爷要去哪房姨太太那里过夜,就会提前安排佣人给姨太太按脚。四太太最年轻刚过门,每次按脚的时候都醉醉欲仙的。
这会儿美颐的手机响了,她朝妮娜使了个眼色,随后用免提接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略带外地口音约莫二十出头年轻男子的声音:“喂,你干吗呢?”
“我和同事在国际俱乐部附近。”
“啊?我也在附近呢,你们同事漂亮吗?晚上约出来一起到国品吃饭。”
“当然漂亮了,没准儿人家晚上有事不能去。”美颐说着和妮娜相视一笑。
“哦,那就你来吧,六点半国品包房见。”
“我也许去不了。”美颐也没有完全答应。
挂断电话妮娜就问:“这小男孩儿是谁啊?一听说话就不靠谱儿,还在外面混呢。”
美颐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遍,这男孩儿叫小宁,两周前在高中同学聚会上认识的。才二十四岁,父亲是山西煤老板,家里在北京买了好几处高级楼盘及别墅,仅在朝阳公园附近的公园大道就买了其中某个单元的一整层。他要了美颐的电话后,当天晚上就发信息逗贫,美颐说要去补牙,没时间见面。小宁就说要带美颐去最好的口腔诊所,再往下就没下文了。
今天,小宁冷不丁又冒出来了。妮娜听完说:“没戏,这小哥们儿在玩呢。山西的煤老板、浙江的富豪在北京买楼都恨不得一整层,他们有专门的炒房团,房价哄抬上去了,老百姓还是一间屋子半间炕的。”
美颐无奈摇头说:“这不就是富二代泡妞的伎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