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放得下重逢的丽雯。
即便我已有了一个若即若离的省城女友,我依旧确知我的内心,还在牵挂这个暗恋过的同学。就算她对我始终冷遇,我也想读懂她的内心,读懂这个一向冰清玉洁寡言少语的女孩的冷美。
中学时代的她,便被男生们背后取名为冷美人。她穿着朴素,独往独来,很少看见她的笑容。她的脸上似乎一直挂着一种孤傲,但又不是那种伤人的傲慢。她和男女同学都保持着一种距离,独自行走在世界的边上。很多时候,她就像是操场上那只偶然歇翅的鸽子,始终保持着对人的警惕——你想要走近一点,她就会退开,甚至扇着翅膀飞远。
她成绩原本也很好,经常和我不相上下。但她脸上和眸中天生含着的忧郁和端庄,使得老师一般都不敢点名叫她答问。女同学似乎嫌她孤僻,男同学稍微大胆一点的接近,都会被她不露痕迹地化解和拒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完全无心工作,每天百无聊赖地翻着文件,睁眼闭眼却都在遥望或想象供销社的那个砖木院落。既然天意般重逢,那我必须走进她的生活,于是只好又在一个温暖的黄昏,端起酒杯向供销社走去。
买酒隐约成了我接近她的唯一理由,哪怕是装醉卖疯,我也想知道她何以来到这里。她不能总是像个谜语,就这样贴在我的门上。我略显畏葸地进店,看见她在俯首编织毛衣——那像是一件快要成型的男人的毛衣,我有些嫉妒和惴惴不安了。
她像是预见或感知到我的闯入一样,抬头瞄一眼,复低头轻声说:来啦?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既像是熟稔的老友,又像是毫无谈兴的邻人。
我不能表白是去看她的,只能继续找话说:再帮我打半斤,酒不错,很醇。
她似乎不想停下手上的工作,熟练地飞针引线,头也不抬,语气不轻不重但有些怨责地说:你喝得太快了吧!
我解释:这儿真闲,真静,也真无聊!只好喝酒玩。
还是省城好吧!这哪是大学生待的地方!——她放下毛衣起身说,听那语气似乎有些讽刺,她的微笑也显出一点揶揄的味道。
我有些急于解释地说:不,不,你别误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啥时来这里的啊?你为何也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