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子(20)

这时,临近午夜,窗外传来了烟花和爆竹的响声。姐姐独自坐在饭桌旁,心里十分焦虑和痛苦。吴晓钢到底还来不来,他此时在哪里,在干什么,姐姐一无所知。他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呈现在姐姐脑海。姐姐拨了好几次他的手机,他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姐姐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花瓶上,顿感心酸。自从那次姐姐让他不要买玫瑰花之后,他真的再没有买过玫瑰花给姐姐。姐姐想,在那许多孤独的夜里,如果有玫瑰花相伴,也是很美好的事情,可是没有了,她只能够看着他发来的手机消息,度过寂寞长夜。现在,大年夜里,吴晓钢人不见了,没有玫瑰花,连一条手机消息也没有发过来。他又一次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姐姐觉得很委屈,泪水情不自禁流淌下来。

她还想起了老家的父亲和弟弟,想起他们,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多少年了,她一个人孤独地度过大年夜,这是亲人团圆的日子,她却不敢回家,不敢面对父亲和弟弟,不敢面对家乡。本来以为,这个大年夜会有人陪她度过,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

姐姐等到凌晨两点多了,还没有等到吴晓钢。她擦掉眼泪,说:“王八蛋,不来就不来了,就算做了一场梦。你不来吃,我自己吃!”姐姐开了一瓶红酒,独自喝了起来,边喝边傻笑。

放假的这两天,姐姐一直在昏睡。

在过往的那些岁月里,姐姐受到伤害,就会在床上昏睡,她用昏睡抵抗痛苦和绝望,让自己的肌体重新生长出活下去的新元素。在昏睡的过程中,吴晓钢渐渐地在她心里死去,化成灰,在凛冽的风中飘散。吴晓钢不是姐姐的第一个男人,在他前面,有过许多男人;吴晓钢不是伤害姐姐最深的男人,在他前面,有过不少让姐姐痛不欲生的男人;所以,吴晓钢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他消失就消失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姐姐沉睡了两天后,继续去孔雀餐厅上班,继续用虚假的笑容面对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

一直到大年初三晚上,吴晓钢才出现在她面前。

姐姐忙了一天,腰酸背疼,正要睡觉,吴晓钢推开门,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姐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谁呀?走错门了吧?”吴晓钢笑着说:“对不起,我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姐姐说:“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吴晓钢说:“你听我解释,好吗?”姐姐说:“有什么好解释的,你都死了,还解释什么。”吴晓钢站在姐姐面前,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喃喃地说:“婉榕,真的对不起,大年三十晚上,我正准备回来陪你过年,老板突然找到我,要我和他出趟差,去要一笔账。那是笔死账,因为欠债的人消失很久了,老板接到消息,说那人出现了,回家过年了,他就带我赶了过去。走得匆忙,我忘了带手机充电器,手机没电了,也没有打电话给你,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你会恨我,我错了,婉榕。”

姐姐说:“你就编吧,编吧,不要再浪费口舌了,滚吧,我说过,只要你再玩一次消失,就不会再理你了的,难道你没有记在心上?”

吴晓钢突然跪在她面前,眼睛里流出了泪水,他哽咽地说:“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我求求你了,我真的爱你,真的爱你。”

姐姐冷笑道:“爱?笑话,你爱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身体的某个器官。放假那两天,我什么都想明白了,你可疑的地方太多,我不想一一说破,你心里很明白,我不怪你,只怪自己傻逼,活该被你玩弄。现在,你已经在我这里玩完了,你接着去偷别的女人心吧,你其实彻头彻尾就是个贼。我算是幸运的,没有陷得更深,也没有太多的不堪,反过来说,也算我玩了你吧。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你不会再从我这里获得任何东西,包括感情和肉体。”

吴晓钢觉得无法挽回了,姐姐冷静的语言击退了他。

吴晓钢站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姐姐说:“请把我给你的钥匙留下,你不应该带走它。”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