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白虎禁卫一一回报,府中各处皆不见有闯入者的踪影,虞峥笑道:“这雨说来就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国师不如入内略饮两杯水酒驱寒,要找什么人,不妨吩咐禁卫去办。”
渠弥国师此处寻人未果,这一场急雨更加增添他追踪的难度,阴沉着脸道声“不必”,跟着便离府而去。虞峥将人送走,立刻遣退所有禁卫,独自来到书房前,轻轻叩门,“三公子。”
室门应手而开,夜玄殇自内大步而出,低声笑道:“辛苦虞统领了。”虞峥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却被夜玄殇抬手握住肩头,低声在他耳边说了数句。廊前雨声阵阵,岄息侧目相看,听不清话语,只见虞峥对夜玄殇态度异常恭敬,不由出乎意料,对其再多几分评估。
“属下明白。”此时虞峥转过身来道,“请先生放心,今后在邯璋城中,白虎秘卫会随时保护先生安全。”
岄息目光一挑,扫向对面唇锋轻扬的人。如此一来,渠弥国师对他的威胁固然减低,却也等于被白虎秘卫暗中控制,主动权再难全然掌握。夜玄殇还剑背上,笑道:“这里暂时安全,前辈可以安心休息,我有事先行一步,咱们三日后再见。”说罢一拱手,潇洒后退,转瞬消失在雨中。
邯璋城北一间酒肆中,彦翎酒已喝光了两壶,眼见外面雨落不断,百无聊赖地将一把胡豆丢来丢去,早已好不耐烦。夜玄殇闪身而入,他登时自席上跳了起来,一把拍在他肩头,“喂!你小子搞什么,害小爷等了这么久!”
夜玄殇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触电般地收回手来,“你这什么表情,不是又……”话说一半,生生咽了回去,眼瞅着对面之人玄衣上不易察觉的暗红,一脸抽搐。
“真不知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混出了个金媒的名号。”夜玄殇将归离剑向旁一丢,拂衣落座,取了桌上酒壶便是一阵痛饮,淡淡语气虽带奚落,却与方才在统领府的从容笑谑判若两人。彦翎看了他半晌,凑到面前问道:“喂,你不是去天宗打探消息吗,怎么弄成这样?”
夜玄殇眼眸略抬,简单道:“闭嘴喝酒,或者消失。”
深邃的眼神,似被冷雨浸透,慑得彦翎一惊,认识这么多年,从来只见这人一脸散漫,一身恣意,似乎从未想过他唇畔那缕轻笑彻底消失会是怎样。但是现在,那一直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某些东西突然浮出水面,眼前的夜三公子,似乎心情不爽到想要杀人,而且显然,懒得做任何掩饰。
彦翎摸了摸鼻子,低声嘟哝,“真是奇怪,闭嘴还怎么喝酒?”说着甩手丢出几片金叶子,不偏不倚地砸到柜上,“掌柜的!给小爷备足酒,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掌柜的自夜玄殇进来便缩在柜台后,这会儿吓得一跤坐倒,捡起金叶子估摸了一下,今晚这两位爷就算拆了铺子也足够了,正是恨不得躲了开去。
夜玄殇自顾饮酒,充耳不闻,饮罢一壶,彦翎早将酒坛摆上桌前,二话不说,同他取酒对饮。不多会儿数坛酒尽,夜玄殇面色不改,神情不变,彦翎拭了残酒大呼痛快,侧目打量他道:“你小子每次喝酒不说话,定然心中有事,越是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就说明事情越棘手,最是叫人受不了。”
夜玄殇迎上他的目光,笑了一笑,过了一会儿,抬手斟酒,“我在想的事其实很简单。如今太子御在穆国的势力大致有四,一是禁卫统领虞峥,独立统管十三道白虎禁卫,兼有密查特权,可以说整个邯璋城都在他控制之下;二是白虎军上将卫垣,此人勇武善谋,兵权在握,手中三十万虎贲部队一举一动,皆对穆国影响重大;三是东宫首座连相,此人乃是太子御身边第一谋士,亦是卫垣之外最具影响的统军大将,除却武功高强,对太子御亦是绝无二心;第四便是左君侯府,虽然左君侯年前病逝,但侯府势力仍然非同小可,太子御一直甚为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