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天游子捞起竹烟,眯着眼睛道:“两个老东西又算计我。老头子和你们认识几十年,从来都是吃亏,连你们嫁徒儿,都要送上份天大的贺礼,弄个血本无归。”
仲晏子笑了笑,道:“如此我与老道还你两顿喜酒,免得理亏被人说嘴,你看如何?”
天游子手抚长须,待要说话,樵枯道长白眉一抬,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老道最烦就是你们两个,斗酒还寻这么多名目,要喝就喝,要走快走,还啰唆什么!”一拍腰间酒葫芦,放声长吟,“不信江湖催人老,引觞歌啸眷疏狂。万丈功名孤身去,一蓑风雨任逍遥!”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葫芦仰头畅饮,破袖一挥,转身便走。
四周守兵不在少数,未得命令,无人胆敢阻拦,纷纷让出道路。天游子与仲晏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长身而起,三人携手飘然而去。
微风刹那而起,妙华夫人站在楼前缭绕变幻的烟香之中,衣袂若仙。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举手投足都有着令人迷惑的魅力。
纤美的掌间,托着一粒丹红的药丸,“服下此药,三日之后回来这里,我会寻到四域奇花,将她身上的心蛊引渡到你的体内。这粒丹丸可以助你控制蛊毒,凭你的功力,十日之后应该可将心蛊顺利逼出体外。”
夜玄殇微微抬眸,“夫人还没有说明,这粒药丸要用何人性命来换。”
即便是隔着面纱,亦能感觉到妙华夫人的目光微露寒意,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出人意料,“我要你杀了天宗宗主,渠弥国师。”
如果说先前一个条件已让夜玄殇足够头疼,那么这第二个条件,几乎让他想要掉头离开,蹙眉半晌,方才问道:“夫人能否给我个合理的理由,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
妙华夫人淡淡道:“是否接受条件,随你选择,救不救人,亦随我心意。”
夜玄殇道:“夫人不妨考虑收回这颗药丸,同时废除第二个条件。”
妙华夫人道:“一条性命,做不了两次交易。”
夜玄殇道:“夫人即便要借我的剑杀人,是否也该想想胜算几何?莫说对方是我授业恩师,只是二王兄那一关,就让此事绝无成功的可能。”
妙华夫人道:“要他死的人是我,但怎样取他性命,那是你的事。”
夜玄殇道:“杀人与救人似乎是两件事。”
妙华夫人冷然一笑,云袖轻拂指向子娆,“不杀渠弥,你、我,包括她,皆无活路。”
夜玄殇道:“夫人此话令人费解。”
妙华夫人屈指一弹,将药丸送出,侧转娇躯,徐徐移步,“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穆国从未有人见过我的真容。如今我要救这丫头,必然被人察觉,与其坐以待毙,莫若先下手为强,也免得这丫头一起断送性命。”行至榻前脚步一停,转而冷笑,“你以为,你那师父当真对国政不闻不问吗?太子御六年来针对你的杀手中有多少来自天宗,你自己也该心中有数,若非顾忌你那二哥,他早便亲自出手对付你,届时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夜玄殇漫不经心笑了一笑,“天宗一脉本就有监察王权之责,师尊即便对我出手,似乎也无可厚非。”
“是吗?”妙华夫人曼声轻道,“即便连累你王兄也无所谓?”
夜玄殇眉峰微微一动,目光倏地扫去。妙华夫人继续道:“他暗中扶植太子御,十余年谋划只为控制穆国,岂会顾念师徒之情,令人坏他大事?千云枪虽然厉害,但以有心对无心,面对自己师父,你想夜玄涧会有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