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为何物(1)

谈笑自若的人毫无预兆地倒下去,唇角鲜血涌出。

“子昊!”仲晏子距离最近,伸手急扶,一见之下,神色顿变。

自大婚之夜楚都生变,子昊只为平息失控的局势便已费尽心思,再加战场谋算皇非,出手禁制歧师,更与姬沧以硬碰硬,夺取胜局。仲晏子三人到来之前,他因受伤功力耗损,刚刚命离司重施旧法,取金蛇毒液入体为药,原本若是无事,能够静心调息上三两个时辰,便可像以前一样取得以毒攻毒的效果,却不料,仲晏子三人正挑了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此事既无法交由苏陵处理,更不能放且兰单独面对,一番言辞交锋,便是机关算尽,再不容分毫意外。

如此连日心神耗费,可谓殚精竭虑,较之数月来步步为营更加伤身,再坚强的意志也无法对抗身体的极限。待事情尘埃落定,紧绷的精神刚刚放松,原被九幽玄通压制的血鸾剑气猝然攻心,伤毒并发,便是彻底的黑暗。

仲晏子方才曾替子昊诊脉,知这情况甚是危急,当即不假思索,出手急点他背心几大要穴,欲以自身内力助他压制伤势,却不料真气送出,只觉一道强劲无比的吸力从他心府生出,非但无法抑制九幽玄通与毒气冲撞,就连自身真气亦似失去控制,野马脱缰一般向他体内涌去。

仲晏子大吃一惊,待要收手已是身不由己。若照这样下去,非但他将因内力流失而武功尽废,子昊受创的经脉也可能无法承受这样不加约束的冲击,落得爆体而亡。但面对那股诡异的吸力,一切心法武功竟都全然失效,就连撤掌都不能够。真气毫不停留,被源源不断地向外吸去,仲晏子额上逐渐渗出冷汗。

“老酸儒,莫要逞强!”天游子和樵枯道长看出有异,只道是子昊伤势太重,仲晏子一人难以应付,双双低喝,一左一右两道真气贯入子昊胸前,同时加以援手,但甫一触到子昊身体,顿时心叫不妙。

三道真气入体,精纯深厚,沛然不休,子昊却双目紧闭,似无所觉。守护绛宫的玄通心法仿佛化作一个无底的漩涡,迅速吞噬着一切外来的真气。匪夷所思的反吸之力,以仲晏子三人数十年修为全力联手,竟都无法与之抗衡,唯有各自意守丹田苦苦支撑。

片刻之后,子昊腕间一点玄光烁然闪亮,瞬间飞散四射。光芒幽异如幻,无比清澈却也无比瞑暗诡妙。随着真气不断注入体内,子昊周身如涌光潮,衣衫之外的肌肤亦渐渐呈现出一种冷玉般的色泽,唯有苍白的容颜上一抹血色,鲜艳近乎妖异。

九幽玄通生死境,由生入死,由死而生。

光芒越来越亮,慢慢笼罩四周空间,时间一分一毫流逝,仲晏子三人汗透重衫,头顶皆是白气盘绕,显然已近极限。此时子昊意识逐渐恢复,似是若有所觉,每一分真气的流冲都在唤醒熟悉的剧痛,仿佛步步艰难破冰而上,其下是无底深渊,其上是万丈刀焰,是生是死,是进是退,坚持还是放弃,只在一念之间。

浓重的赤色,是何处烈火焚尽晴空,剔骨的剧痛,是谁的鲜血覆没山河?

静坐的身子微微一颤,猛然间,心血如箭喷出,修眸陡张。

玄色光芒骤然盛亮,抬掌之间,狂涌的真气,漫射的异芒,出其不意地冲向整座大帐。

主帐之外,原本兵戈林立,人声肃静,且兰虽听子昊吩咐回到自己营帐,但终究放心不下,复又转回这边,方要找苏陵询问情况,骤变便在此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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