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11)

张莺对她在武汉的单位则并没有把话说死,仅仅是说了个活话。张莺只是说,她要请一段时间的假出去一下,也许是去北京,也许是去上海,也许是去广州和深圳……反正是要出去一段时间。

单位的人对张莺目前的处境非常了解,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是邱强盛对她围追堵截造成的。在此之前,邱强盛已经来他们单位闹过好几次了,弄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所以,张莺一来单位请假,大家都表示能理解,同时能猜测出张莺请假的动机和目的——躲避邱强盛。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一个弱女子张莺,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自保自卫了。

可怜!

张莺在武汉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提及何志成。对单位没说,不能说;对母亲张娟娟没说,没必要说;对邱强盛没说,说了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和灾难。到了那个时候,邱强盛的刀要切割的恐怕就不是他自己的手腕了,而很有可能是张莺的脖子或者是何志成的脖子。所以,千万不能说。

在离开武汉前往北京之前,张莺只剩下一件事没做了。那就是,她要跟邱强盛做一个了断。

张莺清楚地记得,这个事,她当初也向母亲承诺过。张娟娟当时问询时,张莺心里流着血,脸上却笑着说,她自有办法,她会给邱强盛一个说法,跟邱强盛做一个了断。

现在,她要做了断了。

当初一直四处躲避邱强盛的张莺,这天忽然拨通了邱强盛的手机。

邱强盛没想到张莺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他更是连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来这么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当时都呆了。邱强盛终于明白了张莺的意图后,他先是张大了嘴巴,然后是乐得连嘴都合不上了。他对着手机笑眯眯地连声说,好的,好的,好的。仿佛长久以来一直等着张莺开口说这句话,今天终于等来了。与张莺通完电话后,邱强盛像注射了兴奋剂似的,立刻来了精神。他跑到洗浴中心去,又是泡澡,又是刮脸,又是剪指甲……还特意给头发染了色。其间,有做皮肉生意相熟的小姐问他玩不玩?邱强盛兴奋得眉飞色舞地说,不玩。邱强盛一反常态的举动,倒让那小姐糊涂了,不知邱强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其实,邱强盛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为得到张莺,他绞尽脑汁吃遍苦头,却始终得不到这块鲜美的“天鹅肉”。今天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张莺自己主动提出来了,说是可以……邱强盛生怕有什么闪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哪敢招惹小姐?可别节外生枝,坏了他期望已久的大大好事。邱强盛甚至还换了一身行头。早春的武汉还有些冷,他脱掉厚重的冬装,穿一套挺括合身的西服,外罩一件飘逸的披风,皮鞋锃亮。与邱强盛形成反差的是,张莺这天居然是把自己弄得特别素,全身上上下下一色白。这种素白是张莺刻意打扮出来的。开始邱强盛并没体味出张莺的用意。更让邱强盛迷惑的是,那晚在开始的时候,张莺在洗浴间呆了好长好长的时间,邱强盛等得着急,火烧火燎的,心里痒得够呛,却又不能发火,脸上始终维持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媚笑。那天晚上,给张莺烙印在心头的只有三个字:

“羞”。

“怕”。

“疼”。

“羞”,是说,对张莺来说,这毕竟是她此生的第一次,她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事,害羞是自然而然的事。

“怕”吧,张莺能不怕吗?她那个晚上不仅怕做爱这件事,而且,她更是怕邱强盛这个人。怕邱强盛那把水果刀。

“疼”呢,既有生理上的,更有心理上的。张莺对邱强盛在心理上非常排斥和抵触,身体更是僵硬得不行,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条鱼,冻得硬邦邦的。同时还紧锁着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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