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皇后频显祥瑞 庸皇帝两较毬艺 9

李隆基心里当然明白他心中所思,一个中年人一生碌碌无为,且官职仅为县尉,一般人到了这个分上眼见晋职无望,定会随波逐流,想法打发掉今后的日子才是。眼前的这个人如此上蹿下跳,费力结交各种人,说明他有不安分之心。如此不安分,则定有所图。李隆基心中很明白,然故意不回答,做出一副茫然模样,还摇摇头,静听刘幽求后面言语。

场面因此沉寂片刻,少顷,刘幽求幽幽地说道:“幽求已蹉跎半生,我岂为蓬蒿之人?我今日面见殿下,正想从殿下身上博求后半生的功名!”

“先生错了!隆基无非一虚名郡王,官职低微,难能奖掖擢拔先生功名,你倒弄得我一头雾水。”

“殿下莫谦逊太过,你且听幽求分剖明白,再评判不迟。”

“如此,隆基洗耳恭听!”

刘幽求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则天皇后当初不立武姓,复立当今皇上,此为其真实心意吗?非也。当初则天皇后大肆屠戮李唐宗族之人及功臣,此后改唐为周,其目的很明确,即将李氏王朝改为武姓天下,那是明眼之事。知道则天皇后为何又改变心意了吗?”

“我好像听说过,那是则天皇后从狄公等人之意。”

“是呀,朝野传闻,某一日狄公说则天皇后曰‘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下而祭姑于庙者也’,似传为信史。幽求以为,狄公当初的确说了这番话,然以则天皇后之睿智,断不会因狄公寥寥数语就改变心意。则天皇后所以这样做,无非是迫于形势,主要缘于两种压力。”

“两种压力?”

“是啊,两种压力。一者,当时朝中正直大臣如狄公、张柬之等人,皆以维护李唐王朝为正朔。他们认为,则天皇后虽改国号为周,并没有改变国体,依旧是承继高祖、太宗及高宗皇帝之体统而来。大臣如此,天下庶民百姓更是这样以为,他们缅怀‘贞观之治’及‘永徽之治’的荣光,享受着安详与富足,极不愿意重蹈隋末大乱的覆辙。若李姓易武,则是改朝换代,天下极易动乱,这是人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不错,刘先生说得对。隋末大乱虽离今近百年,然民间流传着各种话本,炀帝杨广,还有我那先祖建成与元吉,皆为话本中痛斥对象,而太宗皇帝及其手下秦叔宝、罗士信、程咬金、尉迟敬德皆为救世英雄,由此可以看出人心所向。”

“殿下所言甚是。人心思稳,不愿动乱,此为庶民所求,太宗皇帝拼杀积功成就了唐朝,则我朝就成为人心思归的基石所在。则天皇后眼光何等敏锐,她看到如此大势,知道以己之力难以扭转,终将国家大位交与当今圣上。则天皇后临终遗言,嘱对其不可再称皇帝,只许称则天皇后,则是对李唐王朝的彻底回归。当时以张柬之为首的‘五王’诛灭张氏兄弟,换做别人,恐怕还会有如此选择。”

“嗯,其二呢?”

“当初太宗皇帝回宫后向长孙皇后问计,长孙皇后却之曰‘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坚决不问政事,由此成就她‘第一贤后’的美名。则天皇后能持大政,源于其不世出的才能以及杀伐决断的能力。就男女而言,女人大多多愁善感,眼光短浅,所以,孔夫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话,说明女人为政,非其擅长。我敢说,如则天皇后这样能持大政的女人,五百年难再出一个。所以说,皇帝应该由男儿来当。女人连政事都不许问,奈何能处大政?此为其二。”

刘幽求所言反映了当时的正直官员及士族的想法,此等言语并不为奇。李隆基听后并不响应,在那里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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