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机、呼机,最后落在抠机上,也就完成了“十年抠机史”的传呼使命。十多年前,满街尽是抠机响,以为到了野地,跟蛐蛐打成一片。报社开选题会,一帮抠机在会议室的环形会议桌上乱叫,领导烦了,命令全部改震动,结果一群抠机又在桌上震得跟蛐蛐似的乱掐。
1992 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中国体育健儿勇夺 16 枚金牌,一扫兵败汉城之耻。为此,报社特意让我开了一个“零点抠机”栏目,以便跟体育迷们互动,从而报道广大读者对奥运会的切身感受。
奥运结束之后,“奥运零点抠机”自然向“人生零点抠机”转型,那年代跟我在午夜零点聊人生的,主要是北京各呼台的小姐,那时候小姐这词儿还没什么负面含义,搁现在得改叫呼台信息员。当时的呼台女信息员,是我接触的最早那拨 70 后,以北京姑娘居多,夹杂着一些属于北漂先驱的外地女孩。
20 世纪 90 年代初,满城尽是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我忧》,我跟呼台小姐便在“给我关怀为我解忧”的后顾之忧中,让人生平添许多愁。随着社会的转型,思潮的嬗变,最早的 70 后已开始多少次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怎么走过那么多天涯路,还落不到地面上?所以午夜时分,她们特需要跟人聊天,我的午夜抠机便在这时尖锐响起,刺破北京长夜的寂静。
我经常跟她们说:什么叫无聊,无人聊天就叫无聊,所以咱俩不能吃冰棍拉冰棍——没化(话)。我还用流行一时的美剧《夜莺热线》中男主播的那句名言劝导她们:你不是独守空床,那床上还有你。
记得在抠机时代,号码也象征着身份,126 是“款机”,一般早期那拨043一刀不能两断大款都用过这台,后来一帮文艺界大腕都用 127,好像是由 126 升格的精华台,127 自然就被称为“腕机”。64666666,这个呼台也比较著名,一般都是小蜜们使用,所以叫“蜜机”。后来,191 台出现了,几乎成为中国早期白领们的专用台,也有一些那个年代的新闻名记使用。抠机很快从数字机,升华为汉显机,可有一段,北京不少“夏利汉显希尔佐丹奴”,冒充是时尚,号称小白领。
到了 20 世纪末,手机逐渐兴起,抠机日渐衰落,出现了一段双机并存的短暂时光。后来又杀出商务通,经常能见一主儿,双机一通,格外拉风。
这还不算,腰眼儿上别着双机双套,抠机套、手机套,看着不怎么真的沙驰款爷包的小夹层里,还藏着一片避孕套。带着三套去歌厅,准唱《三套车》,假装小时候被苏联老大哥指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