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晨啤

许久未通宵而饮,许久未在旭日东升时畅饮“晨啤”,许久未在拉夜活的夏利从眼前扫过时回首往事。

与张弛、黑大春、方文在东直门一家涮肉店,在北京早春三月的拂晓中喝着“晨啤”,燕京晨啤。

看着张弛与大春划拳,大春的拳有些慢了,张弛的拳却快如疾电。大春的“八马双杯阵”,已然冲不透张弛的“六连帘密雨”。

大春问我,怎不划两拳?我感到人到中年,拳已出不动了,昔日我也曾五拳三胜灭过“伊犁第一快拳”。

偶尔瞥一眼方文,他正一口一口闷着啤酒,对着窗外初生的曙光凝神发呆。转瞬之间,方文已近三张。

遥想我们当年,大夜里不回家随便找个酒馆就去煽煽生命,谈谈死亡,顺便再聊聊爱情。现如今,人老江湖,心老家园。

张弛说了句肺腑之言:说话就奔四张了,得保重就保重。

方文说:一喝多了,就想撒娇,可惜身边没女人。

店里的音响放出晨曲,竟是草蜢三杰的——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疼你,真的不愿意又让你哭泣;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让你伤心。

大春一推酒杯:赶紧颠儿菜吧。

我说:还能赶上洗洗睡。

016烧刀子天冷了。

天冷的时候,想酒。

想酒,有时胜于想女人。

想酒就有酒,有好酒,好酒中的烈酒。

想酒的时候,就来了酒友,开瓶酒。

喝酒的时候,秋已深,风正起,天擦黑,人多情。

想的那种酒,北京甑馏,67 度。

67 度烈酒能烧红一把刀子,所以叫“烧刀子”。

那是纯正的蒸馏酒,入口刺激明显,至刚至烈,却又间或闪出一丝柔意,扪触身心。

它不上头,不顶嗓子眼儿,不在五脏六腑中往歪了走。

一口“烧刀子”,烈酒刚肠硬碰硬之后,便有一种非常惬意的松弛。

一种强烈的温暖,令人在高度酒精中焕发激情,马上能找着回家的路。

却又不想回家,继续喝。

最终,你像一把刀子,斩入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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