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瞳一怔,忽然指着他的鼻子弯唇乐了,“死风老人?哈哈哈哈……那是什么烂名字?你就编吧,我还有个师傅叫活水仙子呢!”
可是世上偏有这么一种人,无论他说什么,如何说,总令人不得不信。
“他的名字是古怪。”莫怀臣缓缓叙述着,眸光点过她娇媚的笑颜,“可是你胸中那点治国为官的韬略,使出来没使出来的高超药理,你藏起的一切本事,都是这个人在那雪山之中的轮椅之上,花了十几年,硬逼着灌下去的。”
乌黑的发丝静止在倜傥白衣,仿似能流出潺潺墨色。而后交叠着水墨眉眼凝然成滴,“吧嗒”,落在人心上,变作字,成了印。
倾瞳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我才不认得什么死风老人。”
她接得还算快,对面那双注视的眸子还是捕捉到那丝一闪而过的犹疑,自顾自悠然道:“‘死生天下事,风啸百年痴。’你不会没听说过吧?死风老人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声名鹊起享誉四海,当时三国都竭力邀他治国理政。他却在四十岁时突然消失了,至今依然行踪成谜。因为如果没有引路人,这世上几乎无人能够越过依地势设下的玄冰八卦阵法,更走不进冰岐山终年积雪的峰顶——死风老人的隐居之地。这二十年来即使偶尔有人被救活,也都被迫发誓不可泄露冰岐山中的真相,是以整个江湖都认为他已死了。”
那个传说一般存在的死风老人,必然和她有着深刻的关系。但是那个人曾说过,死风老人脾气古怪至极,绝不轻易与人结交,更别提开门收弟子了。为何她与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会是例外?这其中的缘由,应该与她的容貌并无关联。据他所知,杜倾瞳从六岁起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如今再倾国倾城也罢,至少当年,她还是个不足三尺的小丫头,那时候的死风却已近花甲之年了。
“那又如何?”她居然还能咬唇轻笑,明眸坦然得好似冬日里澈蓝的朗空,“你想试探些什么?”
面前这姽婳如诗的女子,惯常的慵懒狡黠无所谓,抉择时又往往无比果决,这份举重若轻的态度,是死风教出来的,或是来自她那位才名冠绝天下的父亲,还是,传自于她?
心中早转了万遍,莫怀臣站起身来,碧玉穿络腰佩下头两颗珊瑚珠子轻盈碰在一处,在白衣的褶皱中越发鲜丽,仿似半隐着的两颗深朱红豆,“雨也停了,咱们去湖边走走。”
她偏偏立在原地,“药还没送来呢。”
“本来不碍事。”
黄昏的湖畔,雨歇风住。夕阳斜金,漫波澹澹,映得春山碧树洗过一般静娆。
秀水中那绰约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中绿柳,显得几分心不在焉,乱了满湖的安宁。
“人人都说历越十里水路,不及半湖茗波清娆,你倒不大喜欢么?”
“水是好水,山是好山,不过要看与谁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