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臣摇头道:“既然说是刻意选择隐世,他们的行踪当然也就无可查了。不过后来娄氏江山由四姓顾命重臣共同执掌,其中的秦家到了第三代,式微被灭了族。其余三姓就此平分了江山,成就了今日绍渊、历越与堰丘鼎立之势。据说娄家当年将李、余、寇、秦的血誓和一批价值连城的宝物典籍带走一同封存了起来。而后世之人都在寻找那个宝藏,因为不论谁得到这纸血誓,就拥有了三姓先祖的遗命,几能堂堂正正一统三国,号令天下。”
后头几字咬得铿锵,倾瞳听着就微微心下一动,感觉有些不妥。
师父曾经讲过,两百年前的芙国的确强盛繁荣。宝轩帝娄礼治国有方,受万民景仰。不过即位几年后却天下大旱,瘟疫横行。当时皇家通天象师——他的皇后风绮罗,舍命透了天机,预言轮回天灾将降于娄氏一族,以报近千年统治下积累的血腥罪孽。如若娄氏继续执掌,大祸亦会殃及大芙万民。
娄礼为了民之福祉,毅然选择隐退,领皇室一族远避尘世,将大位交与四姓重臣共掌。四姓大臣泣血长跪大殿三日,终于接受权柄,不过立誓永世追从娄氏一族。无论何时,只要娄氏子孙重现大地,必可凭血誓收拾江山,聚齐四姓后人于侧辅佐。违誓者,天诛地灭姓氏无存。
如今姑且不论那血誓有何实际的功用,光凭那宝藏里有着三国战乱间相继失传的雷火配方和千机药典,得到秘典之国绝对能凌驾于别国之上。不过这个古老的皇族淡出历史已逾百年了,既没有出现过所谓的娄氏后人,那宝藏誓言,也已经湮没在时光之中,沦为一段传说。
这个人,莫非相信这类的无稽之谈?
倾瞳抬眸望向莫怀臣,风里那人衣袖飘举瑞华流转,面色无悲亦无喜,宁然溶于身后一派起伏浩荡的江色,却是卓尔不群的尊贵大气。
眨眼的工夫,听到李娉甜软的糯音代她提了问:“那么莫大人相信这个传说么?”
莫怀臣才淡弯唇角,“这些俱是口口相传的野史,臣可不敢信。民间倒有许多关于宝藏的说法,也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噢?什么说法?”李娉好奇地睁圆了眼。
“这个,臣倒记不真了……”莫怀臣指着身后的倾瞳,“童若早年倒曾经混迹乡野,应该晓得清楚些,公主只管问问他。”
李娉一听就哑了,偷瞧着倾瞳赤红的脸。她虽年幼,毕竟深谙皇族规矩,其实在终身大事上也从未有何奢望。不过头一次倾心于一位俊美如意的异性,难免心思缭乱,因此离皇兄赐婚的历越越近,便越加低落。自从一时失控耍了脾气,她又悔又羞,更无颜再与倾瞳讲话。这次被莫怀臣直接点了出来,也不便再回避了,只得僵在原地直绞着手中的绫红帕子,将一方缎帕扭出无数可怜兮兮的褶皱来。
倾瞳瞅着不觉心软,顺水推舟赔笑道:“民间的确有许多有趣的民谣,专讲这宝藏的,公主可有兴趣听听?”
李娉蚊蚋般低声答:“嗯。”
“那,小人给说个最出名的吧。”倾瞳为了鼓舞她兴致,故意将那民谣念得抑扬顿挫,诗歌一般甚是好听,细听却是:
“芙蓉花,白玉海,
凤凰双双锁开泰。
红锦楼,雪中埋,
高风一唱主千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