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渊的上元节,一向是最最热闹最最鼎沸的。
城西的云被灯火染红了,流散出一片艳紫绯彤。
云幕下香车似流,人潮喧沸,灯花冉冉胜火。蜿蜒的水路上,更是盛绽着数不清的火莲,灼灼在晃漾中玲珑燃烧。
实在是,今夜开元城里的光彩繁华,非亲身而至,不可领略。
沿街的小贩们越发忙碌了。
“香甜的桂花糕咧……”
“冰糖葫芦儿,红艳艳的山楂冰糖葫芦儿!”
“八宝蝴蝶灯哟,十文一个,十五两个咧!”
最妙的是那嗓子脆得,到了尾稍还能华丽丽地转个弯,一声吆喝倒更像一句唱腔,着实怪诱人的。
就怨不得有个年轻人赖在摊子前头挪不动道,笑眯眯地盯着那个嗓门最亮的小贩感叹,“啧啧,听这嗓门腔调,真可以唱戏去了。不过这些我都瞧遍了,也没什么新鲜的,你这儿可还有别样有趣的东西没有?”
小贩余生乐不是恼也不是:眼前这位客官也真怪,已经在他这儿站了好一阵子,把摊上的小东西拈起来一一问了个遍,自个儿津津有味。不过半天尽瞎耽误工夫了,愣没掏出子儿来买一个。瞧他一身宽大的青衣,瘦不拉唧的小身板儿也不似个有钱的主儿。倒是身后跟来的那位冷峻男人,虽然从头至尾始终不苟言笑,不过单从他那镇定的架势就能辨出是真正出银子的主儿。而眼前这位男子除了偶尔四顾,目光从未浪费在旁的地方,一直稳稳落在对面这位小哥儿身上。
门槛精的余生眼珠子骨碌一转,咽了下口水,压低的声线里掺了些不大正经的谄笑,“原来客官要的是那个宝贝东西,怎么不早说?嘿嘿,真是有门道,居然能摸到我这里来!”
对面的少年倒一愣,“什么宝贝?”
余生已经从摊底抽出一本册子得意地抖着,青紫的书面,上头四个龙飞凤舞的字:双龙春晚。
“我看两位果然有诚心,这宝贝就给客官少算些吧,七两银子当交个朋友啦。这可是宫里传出来的私品,连皇上都爱得不行呢,保管精彩。”
“真的这么好?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