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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来,碰到的全是让人吃惊的事情。长期蹲在实验室里积累起来的无知,一下都暴露出来了。受到这种冲击,昨晚就发生了‘蟑螂事件’。”

“啊?什么叫‘蟑螂事件’?”

泽井一边回想着宫崎那惊恐万分的样子,一边把昨晚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这真是不幸!奄美这个地方烙铁头虽然很多,但名濑市的中心地带是几乎看不到的。从内地来的观光客人想在野外看到烙铁头,也是不可能的。就连我,也只是在这个研究所里,才用这双眼睛亲眼看到了烙铁头。”

“真的?小野君,你不是出生在名濑吗?”

“是,是在名濑出生的。以前就住在达摩市场那条商店街里,小时候从没见过烙铁头。读小学的时候,我有个同学被烙铁头咬伤,走路都很困难,曾有过烙铁头真可怕这种想法,不过,因为从没见过烙铁头,没有什么实际的感觉。战争开始后,我到了西伯利亚,战争结束后被关在那里,回到国内已经是昭和二十七年(一九五二年)了。回国后,我就在保健所工作,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奄美有名的烙铁头,就是在这个采毒所里了。”

话题已经不是烙铁头的习性和生态情况了。

泽井感到纳闷的是小野为什么会从事采毒工作,不过他担心这里有小野不愿意说的理由,所以就没有问这个问题。

“那是从被关押的西伯利亚回国后的昭和二十七年(一九五二年)的事了。那时我开始跟一个叫浦田龟熊的老师傅学习采毒技术。师傅说‘烙铁头不缩脖子的话,就不会发起攻击,所以把它的身体摆直,然后捏住它的脖子就行了’,还说‘喝完酒后或者身体不好时千万别干,勉强去做的话,你就会被咬的’,等等,教了我很多东西。之所以到现在我都很幸运地没有被咬过,全是浦田师傅教导的功劳。”

“原来如此。不过,你不感到害怕吗?”

“什么时候都会有一种今天可能会被咬到的恐怖感。就算是很小的烙铁头,一不小心也会被咬到。不过,师傅在场的时候,就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因为万一有个什么,师傅一定会帮我的。真正感到害怕是从事这项工作的第二年的十月底,浦田师傅突然去世后开始的。”从小野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他和浦田龟熊的关系是很亲密的。

泽井对小野所说的内容越来越感兴趣。

“当时我还只是在实习阶段,但保健所里能进行采毒的只有我了。能够指导我的人已经不在了,只能一边回想师傅一点一滴的教导,一边日复一日地与烙铁头进行战斗。直到最近才总算能够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情了。从开始采毒到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这六年里,我一滴酒都没沾过。其实,精神上根本无法进入饮酒的状态。一天的采毒工作结束后,全身都会瘫掉,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经常只能是马上上床睡觉。采一条烙铁头的毒,平均要花三到四分钟,夏天最忙的时候,一天要采两百条以上,要花大约八个多小时。时间一长,手指的感觉就会变得有点奇怪,蛇的身体又滑,有好几次都差点碰到危险。这三年里,我平均每年采了一万到一万五千条烙铁头的毒。

刚开始从事这项工作时,我老婆哭了好几次。她要求我不要再去弄什么烙铁头了,换个其他的工作干干。说真的,我也很想换个工作,现在也想换。可是,我要是不采毒,就不能制作抗毒血清了。每一年,奄美这里都有三百人左右被烙铁头咬伤。每当我看到保健所的统计表,我都会鼓励自己,正是我的采毒工作成为制作血清的基础啊。除了制作血清,如果能采更多的毒,其他方面的学者就可以更多地研究烙铁头毒了。我开始觉得,这样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关心蛇咬伤,研究就会有大的发展。这样想,心里就会舒服一点。也许是我的愿望感动了上天,终于遇到泽井先生您,还有东大的其他专家们的关心。想想刚开始的时候,真像一场梦……只要我的身体还挺得住,我就要为岛上的人们继续采毒,还得培养接班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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