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能用这种形式相爱吗(2)

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以放肆的姿态和他说着放肆的话,让她感觉妙不可言,一种窒息的深邃的快感。这种感觉就是,你不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随便什么人,是另外一个你平时想要放纵而无法放纵的一个人,不负任何责任。她可以主宰局势,主宰他们谈话的分寸与命运,她像上帝一样全知全能。而他,对这一切无知无觉。这种感觉,有犯罪般的美妙,一种卑鄙的快意。

她把自己弄到无聊,是命运的最大嘲讽。好多次,她都想说出来自己是谁,想象着他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样,会为她这种无聊与卑劣感到不齿,还是觉得好玩而一笑了之。她在说与不说之间犹疑挣扎,挣扎又自责。可是,这种自责还是抗拒不过与他聊天的那种迷人的未知,不能自控,她飞快地打出一句又一句不要命的话。

蜜罐儿:看来你也孤独,肯停下来与我废话。

青莲居:孤独不是什么坏事,尤其当你习惯了的时候。

蜜罐儿:但凡可能,人都愿意挣脱孤独。

蜜罐儿: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青莲居:没有。我老人家正在写东西。

蜜罐儿:又在写博吧?

青莲居:写方案。不过聊聊也无妨。

“聊聊也无妨”这几个字刺进她的眼睛,冰碴一样刺痛。他都可以和网上一个空穴来风的“蜜罐儿”聊聊也无妨,却决不搭理她。尖利的疼痛伴着一丝冷笑,痉挛地掠过她的脸。

他是她的伤口,伤到骨头里。她恨不能把心呕出来,扔进垃圾堆。一个没有心的人,一定可以活得更轻松快乐。

这个好端端的夜晚,又一次被他毁掉。她总是这样毁灭自己,一种自虐的疯狂。

“青莲居”显然对“蜜罐儿”有一些好奇,又有一些防范,可这并没能影响他们聊天的进度。快2点的时候,他下线了,带着对“蜜罐儿”的无厘头骚扰的一点儿悻恼、一点儿忍无可忍,外加一点儿新奇与兴奋。

她想为自己的阴谋得逞而笑,又想为自己的变态而哭。她一遍遍地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从那些字里行间揣摸他的心迹,印证着她对他的无数想象。

她不知是该为自己是那个陌生人而换得了他的眷顾而兴奋,还是该为他对真实的自己的漠然而发狂。这两种感觉像两条毒蛇一样纠缠在一起,让她无法呼吸,不能自视。

这个自寻痛楚、自甘疯狂的夜晚,注定无眠。她要睡死过去,带着这羞耻的一切,永不再醒。

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以放肆的姿态和他说着放肆的话,让她感觉妙不可言。

但我们,只能以此种方式相爱吗?

世界不能满足你所有的幻想,

但不妨碍我们热爱它

有你之后,我很难再悲观地对待世界。

你在时,我没有时间悲观;

你不在时,我没有机会悲观,

对你的想象与反刍,总会填满那些时间的缝隙。

相忘于江湖,有时是一种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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