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当彼此最大化地获得对方时,往往也是淘空彼此时。撑起来的一切,都颓然倒下。对他来说,其实是没有后来的,只有他生活里闯进来的这样那样的新的开始。很多的男人都会乐此不疲,只不过,他更不掩饰、更加真实而已。
后来,他有时会收到她的短信,有时是她在网上给他的留言,感受丰富、内心幽深的那种,他都没怎么回。
她的那些文字,似乎是恋人一样的感觉,恋爱一样的心迹,他只一笑而过,然后删掉。
她不是拎不清的女人,可是还这样老套,他有一点儿遗憾。
他一直坚持不蹚爱情那道浑水。他的字典里久已没有爱情的位置。女人的那点儿小心思,她的翻江倒海死去活来,其实都是提不起来的芝麻大点儿的小零碎。他没有兴趣深究,更无义务奉陪。他对她的心思都可以想象,却几乎从不想象。他不需要让那样的事情占领他的内心。天地何其大,生动可爱的女人何其多,他为何要像她一样不觉悟地只执迷于一个,而且还是最不踏实的一个?
他从不关注她的后来,但还是不期然地看到她写的文章,她在一家杂志上开的情感专栏。那些文字密密麻麻也不过只写了一个字:情,或爱。文字里充满了自我撕裂与身心倾轧。
看得出来,对待感情,她完全是受虐狂的心态。如果得不到他的爱,那她就要从他那里得到痛苦。所以她深陷其中,不求解脱。越是痛苦,她对他的感受就越强烈,她的自我就越能放大,她的存在感就越强,也似乎她活得就越有深度。她需要这样的强烈与浓烈,他完全成了她折射自我的镜像。
有的人就是这样,宁愿不要快乐,因为快乐远不足以让她们感受自己灵魂的深度和内心的强度。痛苦,也是一种快意。这种快意,是致命的毒。
她放任自己于不可救的痛苦之中,只能说明她是个自虐狂。青青翠竹,悉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这道理她不懂吗?她放着身边可得的温暖不要,走过无数风景而不自知,偏要追寻杳不可追的他,做人何苦这么偏执?享受生命都还来不及,为何还要自虐?
其实他也搞不懂,对她那样的女人,他越酷,就越让她们搞不懂,她们好像就越是来劲,要倒贴上来。这算不算他作为男人的一种战绩呢?真是天知道。
她文字里的那个她,真叫一个决绝。好像是要用他给予的痛苦杀死自己。其实他印象里的她,倒还平淡,表情平淡,心迹平淡,一切了然于心的平淡。想必她应该明白,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她那些文字里,写尽了对他的诘问审判。
他就不信,难道没有了他,她会熬死自己不成?那些所谓痴情,所谓刚烈,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才不信。如果她宁愿这样,那怨不得他,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他有什么相干?对她由性而生发的所谓爱情,他不会回馈一个字。
不是他冷酷,是现实早已没收了他所有的温度,他的经历早已把他所有的柔情蜜意扫荡干净。
对于这种男人,一开始,你可能很容易为他的真实不矫饰叫好,你喜欢那样的酷。直到后来,当你把自己的一切都搭进去之后,才发现你还是需要一个男人给你足够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