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笛何须怨杨柳(二)2

唐代彩塑规模与数量空前绝后,群塑普及,造型健美,神态逼真,个性鲜明,菩萨丰腴,画师以高超写实手法,融中外艺术风格,形成中国特色佛教造像。

唐代壁画艺术达到峰巅,依托庞大的宫殿楼阁与绚丽的山水景致,来营造一种辽阔深远的大气象。690年,一批僧侣前往东都洛阳,将《 大云经 》晋献武则天,全国兴起营造弥勒风。96窟九层楼阁,依山而嵌,全窟只有一尊高达三十五米的弥勒佛,按武则天容貌塑造。气定神娴,豁达爽朗。

唐代作品举不胜举,太过壮美,太过瑰丽,从色彩到线条,都挂着千年不竭的盈笑和娇媚,跳跃自由自在的生命脉搏和律动。犹人至壮年,一切都那么宽容、坦荡、雄健。

755年爆发“安史之乱”,河西驻军东调平叛,敦煌被乱军包围。当地望族李大宾在148窟塑造长达十四点四米的佛祖涅槃像,或许像周武帝灭佛时,敦煌民众仍坚持凿窟,作为精神寄托。吐蕃乘机攻陷凉州、甘州、肃州等地,沙州军民坚持抵抗十一年。此后,吐蕃统治河西七十多年,莫高窟也保存大量吐蕃民族壁画艺术及吐蕃文经卷。再后,敦煌人张议潮率众起义,收复河西,被唐朝任命归义军节度使。156窟南壁,就是表现其被任命后举众游行的壮丽长卷。和尚洪辨率僧侣与义军并肩作战,成为第一任河西释门都僧统。洪辨营造16窟,圆寂后族人及弟子塑其真容。1006年,此塑被请出,或挪用,或避战乱,被堆上满满当当的经卷后蓦然关闭。此后千载,这些经卷默默躺卧洞中,被人遗忘。就是这个小窟,不断被历史收获惊叹,收获惊喜,也招来不幸。

11世纪初,西北党项族兴起,击败甘肃回鹘,攻陷瓜州、沙州,称霸河西。1038年建西夏,与宋、辽三足鼎立。西夏统治者崇佛,在莫高窟、榆林窟开凿大量丰腴而独特的西夏佛教艺术杰作。“敦煌遗书”即在西夏时封藏17窟。宋代壁画尽管不乏典雅,但色彩灰黯,飞天舞姿拘束,塑像格调阴沉。而在敦煌之外,辛弃疾、陆游壮志难酬,苏东坡被朝廷越贬越远。经大唐强盛和宋朝羸弱,元代莫高窟营造大不如前。元末,足智宝法师捐资修建3窟,有名家史小玉的《 千手千眼观音经变图 》。史小玉调动不同线条,将不同形体质感和人物神态,淋漓呈现,但毁损惨重,当是莫高窟最后的灿烂。有元一代,统治者歧视汉人,中原文化亦遭磨难。元代壁画彩塑,难再大红大紫,生命呜呼哀哉。

明代在河西设嘉峪关,将关西平民迁徙关内,敦煌被抛关外。此后二百载,如无王道士,如无斯坦因,莫高窟被遗忘的岁月或许更长。但是,莫高窟经卷、壁画与彩塑重见天日之际,灾难也紧紧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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