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的返回让这些愁困的人们无限欣喜，仿佛找到希望。
他到法国虽不过两年时光，但他锐利的出色早使他声名鹊起，并且成为华人协会最年轻的理事。
他一下车即被拉去议事，小雨则被告诫晚上不要单独外出。气氛紧张到了这种地步，让小雨立刻怀念刚刚离开的中国。真的是出了国才知道爱国。
过了一段日子，事情终于得到平息，而华人也必须遵守一些新的规章。
王卓说：“这并不过分，以前我们太独善其身，不在意对周围居民的影响，有时也过于只追求利益，不照顾大局。这些规章将有助于华人更好地完善自己，协调与当地人的关系。从长远发展来看，有利无弊。”
回了法国大半个月，小雨才在餐馆门前遇见王哲，他那天调休，又难得没有活动。
小雨拉着他讲在中国的事情，因有一个多月没讲法语，她的发音略显生硬，讲出来的东西有些磕磕碰碰，但不打扰王哲听的兴致。最后她说：“我带了件礼物给你，不过放在家里，现在给你，还是等下次给你？”
王哲轻弹烟灰，不以为意地说：“我不缺礼物，你改送别人。”
小雨有点儿不高兴了，撅嘴嚷道：“我费了心思找的东西，你至少看一看啊，不喜欢再扔嘛。”
“那又何必，颇费周折。”
“你是要我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你明白就好。”
小雨真的被他气到没话说，她立住脚步，看着他，清清楚楚地说道：“我才不管你喜不喜欢，反正我就是要把它送给你，你不要就自己扔去垃圾桶。”
他们俩已到路口，去王哲家往左，去小雨家往右。
小雨拿了东西回到王哲家，把精心包装好的礼物拆了封，又去找他的CD机，接好了音响，把礼物放进去，然后——自己听。
真没想到送礼可以送得这么窝囊，小雨心里发誓，再也再也再也不送王哲礼物。
王哲一只手拿烟，一只手端了杯酒坐在窗台上，看着小雨兔子一样蹦进蹦出地忙。
她烦出了一身秋躁的汗，终于听到音乐从音响里传出来：“手捧大红花，跨上小木马，敲起小铜鼓，吹起小喇叭，滴滴答——滴滴答——”
王哲坐在客厅里，音响在房间，声音虽然不大，还是能清楚听到，他拿烟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这张碟确实费了小雨一番苦心，找的全是王哲七岁以前在中国可能听到的歌。
她与王哲有近十岁的差距，而中国十年的变化翻天覆地，她问了好多人才知道那时的孩子都听些什么歌，又费了好大工夫才一首首找齐，录制好。可是，王哲连听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抽完烟后，王哲一口气把酒饮完，起身到房间里，按下出碟键，取出碟片，抬手扔入垃圾桶。
“好了，你的礼物我收了，你可以回去了。”
虽然王哲说过要扔掉，但小雨的眼泪还是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她泪汪汪地看了王哲一眼，转身跑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很响地被关住。
王卓把店里积压下来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开始关注零配件。而其中的困难，他也未曾料到，这些国际有名的大公司很不愿理会他的询问，不等他讲完话即请他找分销商。
而每种零件的分销商各不相同。
法国商人不懂变通，即使有货，若对华贸易不属他们的销售范围，也会拒绝卖给他。王卓毫无办法，他需要出口退税，必须告知对方产品的最终销售目的地。
等到终于找到合适的分销商，常又出现图纸不一等一些小问题，往往差别极细微，代表的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型号。可是等法方确认图纸再报价，可以用遥遥无期来形容。
打电话去问，对方说正在看。
再打电话催时，他说马上休假，将由替代人员来负责。于是下周打吧，替代者接了电话，说接手太多东西，搞不清头绪，请耐心点。第四周，第五周，再等到第六周，终于，那个人又休假回来了，说刚回来，一堆事要处理，麻烦等一等。
即使不休假的人，也总慢如蜗牛。
王卓曾把这些事当笑话讲给小雨听，怪法国的福利太好又太完善，养出一堆懒散的法国人，与他们做生意真的要先学瑜珈，否则会被急死。
小雨那时听得笑倒，只有日后当她也碰到同样的问题时，她才知道，这些听起来如笑话的事情有多么让人头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