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顺武林五大世家,底蕴向来深厚,朝野上下行事也需顾及周全。南顺国中兴许有人不知昭远侯,却无人不晓入水苏家的少主苏复。
邵文槿早前就认识苏复。
两人的父亲有些私交,一人是朝廷功勋战将,一人是武林泰山北斗,平日走动算不得勤近,却大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
苏复却并未认出邵文槿。
苏父四十岁寿辰庆贺上,邵文槿与苏复照过面。但那时前来入水恭贺的宾客众多,邵文槿尚还年幼,又大都跟在邵将军身后,苏复对他并无多深印象。见他回眸打量自己,苏复也礼节性地点头致意。
邵文槿的目光便落在阮婉身上。
“苏复,你怎么来了?”语气中的惊喜跃然脸上。苏复其实到了许久,见阮婉同睿王一处说话,便在远处并未出声相扰。眼下阮婉问起,他才缓缓解颐:“九月初六是你生辰,我答应过来看你。”
宋颐之向来不喜欢苏复,要说厌恶也不为过。苏复一来,少卿就将他晾在一旁,只同苏复说话。宋颐之置气,拉起邵文槿便走。
阮婉想开口唤宋颐之,但难得见到苏复,所幸作罢。
宋颐之和邵文槿走后,还有一段小插曲。
昭远侯府不仅同睿王府毗邻,还同陆相府邸对门。
彼时只听到一声大喝,“阮少卿!”阮婉应声回头,是陆子涵的声音,结果环顾四周好几回合都没见到人影。
纳闷之际,却见苏复悠悠抬眸。
阮婉顺势望去,眸间顷刻写满睥睨。敢情她先前没见到人影,原来是这陆子涵竟爬到临街的树端同她高声喊话,阮婉委实无语。
陆子涵哪里顾得了那般多,他扯开嗓子哀号道:“阮少卿,你放我出去!”生怕他听不清。
被父亲坑得在府中禁足三个月,陆子涵苦不堪言。早前闻得昭远侯回京,便吩咐人架好云梯。
父亲身为百官之首,最好颜面,要等父亲拉下脸来去找阮少卿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他却等不及了。不是禁足不能出府吗?那他在府中的树上喊话总该是合情合理的吧!
阮婉嫌弃一瞥:“你在自己家中,要我放你做什么?自己没长腿吗?”
陆子涵如蒙大赦:“阮少卿,你说的!”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也不待对方反应,就飞快地下了云梯。
这是长期对敌斗争以来取得的最为长足的一次胜利!他笃定阮少卿初回京城不明就里,这种情况之下就该主动出击。
这一次,他完胜阮少卿!
许是心中激动难平,他脚下一滑,竟惨烈地从树上摔下来,哀号得比刚才还要厉害些。足是解了,却严重摔伤腿骨,一直躺到次年二月才下床,连年关都是绑着木板过的!
还不如禁足!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彼时阮婉眉间一蹙,只当他间歇性抽风,做了好几年邻居,从前怎么不知陆子涵有爬树的嗜好?
她的心思没有多放在陆二身上,只将就着把惊天动地的哀号声作背景,同苏复一道回了府中。
“你看,这京中的王侯贵胄就没有几个人是正常的。”
小傻子暂且不提,对门的陆二是,将军府的邵文槿更是。苏复垂眸一笑:“听闻你这几个月不在京中,可是去了何处?”
阮婉脚下好似万千藤蔓交织,低声道:“我娘亲过世,我回成州了。”
苏复蓦地驻足,心中微软,俯身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苏复……”阮婉鼻尖微红,后半句哽在喉间说不出来,苏复伸手揽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