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里当场石化:“你被你爹卖了?!我……我去找他。”他挽起袖子,“你等我去找几个兄弟……”他马上又挨了小玉几脚,被迫闭上了嘴巴悻悻的,不敢再说下去,但是眼中带着怒气,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小玉瞪他:“不许再和狗子他们混,听到没有?快,一并发誓。”
苏万里却看着她:“你被卖到哪里去了?”
“你才被卖了呢!不是的,是我爹,”小玉转过头去看着墙脚下的小草,“派人来接我了。我要走了,去池家,在京城,再……再也不会回来了。苏万里,我娘那里你要关照一二,不要让他们饿坏了。”
苏万里看着她半晌也没有说话,眼睛也直了。
小玉看着他的样子眼圈也红了,她就这么一个朋友:“我……我要走了,他们不让我来和你告别,我是硬跑出来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怎么说她也是要去池家的,耽搁太久就会让池得顺明白她不会被乖乖摆布,而是挑衅了。
苏万里突然一把拉住她,把装银子的小袋子塞进她的手里:“你拿着。”
“这是你的……”小玉有些吃惊,转而着急地想把银袋子还给苏万里,可是看到他红红的眼睛,她的话无法再说下去。
苏万里原本是个贫嘴贫舌的人,现在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挤了半天挤出几个字:“给你你就拿着。”见小玉还是要给他,终于又挤出三个字来,“用得着。”
小玉在他的坚持下把银子收下,想着来接娘的时候再把银子给他,或许能给他更多一些,让他娶个媳妇就能圆了她娘的遗愿。
苏万里低着头没有看小玉,直到小玉的脚步声消失了他才抬起头来,可是哪里还有小玉的身影?他看着小玉离开的方向轻轻地、坚定地说道:“小玉,你等我,我去京城找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小玉的事情他都知道,就像他的事情小玉也都知道一样,所以小玉不用说什么,他也知道小玉去池家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算小玉没有向他求助,他也不能让小玉孤身一人去京城,举目无亲被人欺负。有他在,谁敢欺负小玉都要问过他的拳头。
小玉一面跑一面流下泪水来,为了这座小镇,也为了苏万里这个从小陪着她、任她欺负却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和人拼命的朋友。别了,永远。
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不让她的娘亲吃苦,她必须要离开这里,而这一离开她是不会再回来的,有机会她也不会再回到这里来生活。
直到现在真要离开了,她才发现除了文四和宁氏外,对这个小镇她有的只是不舍,而不是恨意。就算是翠玉楼的大门,看起来也是那么的亲切。她想起那个胖娘子——其实她也只是扭扭自己的耳朵,并没有真正打过自己,也不曾找文四告过状。她现在想想也是那么的不舍。
胖娘子正好自侧门出来,看到小玉愣了一下然后吼起来:“还不去——”
“胖娘,我要走了,你要多保重。”小玉第一次对胖娘子正正经经地说话,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故意做出来讨好的样子,郑重地行了一礼,“谢谢您这些年来的照顾。”
胖娘子真的愣住了,然后看着小玉跑掉她才喃喃地说:“还是被卖了吗?”小玉已经跑得听不到了。
小玉抹掉了泪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这才进了文家,对着迎上来的池得顺微笑着说道:“我们可以启程了。”
说完她看向她娘亲,缓缓地拜了下去,认认真真地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每一个头都磕得砰砰作响:“娘,我走了,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她磕完头扑到万氏的怀中,狠狠地抱了一下万氏,然后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维持着微笑,“我走了。”
文四和宁氏连忙过来:“放心吧,你娘还有我们照顾呢。”
小玉看看他们没有说话,再次看了她娘一眼转过身去:“大虎和小丫没有回来呢,我是不能和他们道别了,娘你替我向他们说一声吧,我会记着他们。”她看了一眼池得顺,没有说出会回来看万氏和弟妹的话。
她直直地向门外走去,没有再次回头也没有让自己流出泪水来——这个时候流泪只会让万氏更伤心而已,而且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所以这条路她要头也不回地一直走下去,好好地走下去,直到把它走成一条金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