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亡羊 10(1)

投注点的人气旺了,陈士俊对冯万樽也就更加热情起来,天天都打他的传呼,一会儿说要和他一起吃饭,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去泡桑拿。冯万樽很清楚,陈士俊的目的是想自己参与造马。他不想陈士俊成为一种力量,不断冲击自己的道德底线。

如果冯万樽的处境稍稍好一点,任何人都不可能让他自己的道德底线妥协,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处境非常糟,尽管每个月他都能从陈士俊那里拿到约十万元的分红,这笔收入,对于普通的澳门市民或者香港市民来说,是相当可观的收入,可对于那几千万的债务和月息百分之十来说,绝对是杯水车薪。即使不赎回属于父亲的房产,仅仅那笔欠债,每月入账少于二百万,对于他都没有意义。按照冯万樽的组合投注方法,每个赛马日,利润在百分之二十以上,他是完全有把握的。当然,一周有两个赛马日,偶尔运气好,也可能投中高赔率的超级大黑马,但这种情况,必须将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周到细致,以目前冯万樽求稳的心态,投中这种超级大黑马的可能相对较小。即以平均每场百分之二十利润计算,若想每月利润在二百万以上,平均每月的投注额就得一百万。除非造马,冯万樽根本不可能获得上百万赌本。

因此,他一直都在和自己斗争,许多时候,他会告诉自己,干吧,豪赌一场,也许两个月就可以还清所有的债务,然后远走高飞,离开澳门这个是非之地。同时,有另一个声音告诫他,绝对不行,这是赌鬼的做法,是自杀。在自己内心斗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陈士俊不断施加力量,他很担心自己会彻底动摇。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躲得远远的。

可他忽视了一点,躲肯定解决不了问题,对冯万樽的承受力发生作用的,并不只有一个陈士俊,更大的压力自然是那笔巨额债务。

那天下午,冯万樽又一次去了马场,胡超女给他的越野车就停在马场前面的停车场。天黑以后,他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从马场出来,向停车场走去,准备取回自己的汽车。刚刚到达汽车旁边,正准备开门,突然觉得身边有人。他十分警觉,迅速向前跳了一下,同时感到自己的背脊一阵凉意。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抬腿便向前跑。然而,一切已经晚了,前面有一个黑西装像棒球运动员一般手持木棒在前面拦着他。他不得不迅速转身,发现后面有一个黑西装举着木棒向他逼来。此时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感到后背的凉意是那根木棒挥动的结果。他不得不再次改变方向,向前面两辆车的缝隙中夺命狂奔。然而,他仅仅跑了两步,立即发现,那里也有一名黑西装等着。好在他身材高大,身手敏捷,迅速用手撑了一下旁边汽车的后尾箱,腾身一跃,越过了这辆车,到了车的另一边。落地时,他以眼角的余光向两边看了看,发现有另外两名黑西装从两端向自己扑来。他没有丝毫停顿,又伸手撑了前面一辆车的后尾箱盖,正要跃起,可人在空中时,一名黑西装手中的木棒已经击到,重重地打在他的腰上。他猝不及防,全身的劲一松,摔在了车尾箱盖的边沿,然后滚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爬起来,想继续夺路而逃,却已经来不及了,又有两名黑西装扑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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