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事情人云亦云,谁也不知钱财真相,如今他们才明白个中缘由。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文文静静,动不动就脸红的赵有时,此刻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丝毫不见怯懦羞涩,将家丑外扬,不给长辈留半分面子。
赵有时握着榔头,又往前几步,舅舅面红耳赤,不顾舅妈的拉扯,怒道:“你姐姐就把你教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还想要杀人不成?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亲外甥女……”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面前的榔头已经举起,他差点就要尖叫出来,却见赵有时猛然拉过他的手,将榔头一把塞进他的手里。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杀了我吧。”赵有时云淡风轻地说了这样一句,众人还没吃惊完,又听她说,“叔叔、阿姨,你们帮我报警,就说有人要杀人,这个榔头上有他的指纹,你们也看到他要杀我了。”
赵有为焦急道:“小时,你干什么?舅舅、舅妈……”
舅舅举起榔头,又惊又怒:“你别以为我不敢!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好好教教你,看我的妹妹生了个什么女儿!”
街坊着急,纷纷劝说,有人去拉赵家舅舅,有人给赵有时使眼色,谁也没注意到赵有时的手慢慢伸向了腰后。
翟闵站在不远处,围观了大半天,他“嗬”一声笑了起来,打量赵有时,没想到她讲话这么利落,看来是几年不说话,攒下这么多打算一口气说完。正当他打算绕过人群离开时,就见那头剧情翻转,赵有时说的话怎么那么耳熟?还没决定是否要继续围观,突然就见赵有时的手摸向了腰后。
赵有时摸到了,胸口起伏了一下,太阳晒得她头脑发热,周围的声音她全都听不清了,只听见赵家舅舅在不停地骂人,父母在时他就没少嘲笑他们,父母离去后他对她们颐指气使,姐姐一味容忍,因为这是她们如今唯一的亲人,赵有时不需要亲人,她有姐姐就够了,“残废”、“扫把星”、“死”,这些字眼刺得她眼冒金星,她胸中一口气喷薄而出,摸着那东西,正要抽出来,手上突然一热,有人贴了上来。
“你学得倒快,活学现卖?”
“把刀塞他手里喊人报警,告他谋杀,刀上有他指纹,还有人证,你还怕报复不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有胆子你就捅他一刀……”
翟闵握着赵有时的手,宽大的胸前,是这个瘦小文静的小孩,她的胸膛起伏不定,胸口有黑黑的污渍,胆真肥。
“书呆子,腰上别一把菜刀,怎么没把你自己捅死?”
赵有时学习好,并非没道理。她听课认真,吸收自然快,因此,那天她在茶楼里听完翟闵训斥蒋方瑶的话,不知不觉就将那些内容铭记于心,今天见到姐姐受辱,看到榔头和菜刀后,这些行为变得自然而然。
她并未察觉,翟闵却真正察觉到了,赵有时模仿得太像,最重要的是她并非二选一,而是选择双管齐下,先把榔头给对方,冤枉对方谋杀吓唬他,倘若不成,再抽刀捅他,可是这个书呆子怎么就不知道把凶器换个顺序,把刀给对方,把榔头插在腰后皮带,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呆子怎么真的照做,连蒋方瑶都知道他是胡说八道。
翟闵握着她的手,自然牵动了菜刀,菜刀刀柄朝上,刀片朝下,动了动,翟闵明显感觉赵有时一颤,想必是刀片碰到了屁股,她觉得疼,如果真的迅速抽出来,不伤到自己才怪。
赵有时想转身,他凶巴巴道:“别动!”一手握住刀柄往上抽,一手放在刀片下,正好贴住赵有时的屁股,避免刀片伤到她。
赵有时震惊了,可惜这一切动作不过短短几秒钟,她根本来不及喊“流氓”,下一刻翟闵已经放开她,站在两步开外,右手拿刀,一下一下拍在左手上,漫不经心,却极具危险性。他对赵家舅舅说:“要教她?你试试。”
他个子高块头大,长相英伟,赵家舅舅却和赵有时一般身高,根本不堪一击,只够在女人面前耍横。他见到翟闵,瞬间产生怯意,但仗着周围都是人,他还是硬着头皮高昂下巴:“你算什么东西?哪里跑出来的下三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是她们亲舅舅,我就要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