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饥渴中不停奔跑的鹿

马长乐的交代很简单,可是杨落从他的叙述里,自行延伸出许多具有画面感的情节。比如他们如何越过扭捏作态的过程,电光石火地苟合在一起。

这个过程其实不快。马长乐有太多心理包袱,他想过后果,如果和丁瞳走在一起,他将万劫不复。丁瞳是全公司男青年共同的精神财富,他一个已婚男子,论财,论势,论地位,都远不配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尽管过程艰难,事情的结果就是,他们还是苟合到一起了。方法也很简单,丁瞳家的厕所堵住了,而她是一个人住。

马长乐不是水管工,可是丁瞳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并没有认为她找错了人,他根本就是等着她来找他。

杨落这么推断的时候,马长乐数次打断她,他说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杨落激愤地站起来,指头差点戳在马长乐鼻尖上,她说:“你没有这么想?满大街都贴着疏通下水道的广告,只要四十块钱就可以搞定,需要你巴巴地跑过去吗?你还敢说你没有这么想?”

杨落的指头最终没有在马长乐的鼻尖降落,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已经宣布要与马长乐离婚,而关于丁瞳,不过是她想听的一个故事而已。

她把手指收回去,重新在沙发上落座。呼呼的寒风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她感觉背脊都要冻断掉了。

她慢慢点头,说:“好,现在你说,怎么办?别误会,我不是要争取你,这个婚,是离定了,但是,我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气,你们得赔偿我!”

“你别激动。”马长乐急急地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不能这么做!”

杨落转过脸,看着马长乐轻声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做?洗把脸,吃点东西,然后上床好好睡一觉吗?睡在被你们弄脏了的床上?你确定?”

一夜没睡,杨落的精神居然好得出奇,没有黑眼圈,没有红血丝,只是脸庞发白,嘴唇爆出死皮,就像一只在沙漠里忍着饥渴仍然不停奔跑的鹿。

她的亢奋,正在冲击她孱弱的身体,只是她自己不知道,马长乐也不知道。

说完“你确定”之后,她就不记得后面的台词了,因为她晕倒了。

杨妈和杨爸像天兵一样,在杨落晕倒后的下一秒钟,准确地敲响了房门。马长乐摇了两下杨落,摇不醒,也顾不得了,背起杨落就往门外冲。门开后,杨妈看见马长乐背上的女儿,发出一声鸟啸般的惊呼。

二老顾不得清算马长乐,忙着帮他把杨落弄上车,一家四口向医院飞奔。

杨落没事,她只是太疲惫了,加上没有吃饭和受了刺激。当她在医院的观察室醒来时,眼前有三个人六双眼睛,正惊恐地盯着她。

杨落的眼神越过马长乐的头顶,投向后排的母亲,第一句话就是“妈,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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