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冲乐队成员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所有人都在为生存努力,时间充足的人,业余搞搞自己的小爱好,还不能太影响生活,否则不用别人说,自己就“咔嚓”一刀,把爱好给阉割了,还不带后悔的。甭看大家在一起喝酒吃肉的时候感叹昔日的时光,缅怀远去的理想,一旦真的输给生活,那才丢人。
摇滚乐手也是如此。中国的生存压力太大,人到了一定年龄,扔掉吉他穿上西装立马变一个人。虽然中国的摇滚乐历史短暂得还不足以把任何一位摇滚乐手送进坟墓,但将来这些人走进坟墓时,恐怕也不会贴着摇滚歌手的标签。
也有市场的原因。就那么大点儿舞台,哪容得下这么多乐队?摇滚乐再讲究精神也不是慈善机构,摇滚乐手再瘦也得吃饭,MP3取代传统CD之后,唱片公司倒闭的倒闭,大一点儿的,要么退出亚洲市场要么重组。唱片公司都难以为继,市场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很多组乐队的都是学生,一是因为闲暇时间多,二是吃饭靠家里没压力,那点儿荷尔蒙全贡献给摇滚乐了,或是组乐队或是成为每场演出必去的铁杆粉丝。不过那也只限前些年,这几年可供青少年娱乐的东西层出不穷,也甭指望人家一门心思想着摇滚乐。就算是选择做摇滚乐,毕业后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如果几年前乐队的生存主要靠精神和态度去维系的话,那么在当下,除了更为商业的道路,白手起家,真的是很难了。
如果现在还想找到拿着吉他歌唱理想控诉生活或是喝茶点香假装淡定的音乐人,也只能去丽江这种号称“失败者天堂”的地方了。
也许正是吃够了音乐的苦,才知道生活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周星驰在《少林足球》里不畏艰险的理想主义者形象看起来可笑,这真是现实社会的缩影。剩下的人,顶多是他的师兄们。
幸好,师兄不少。“脉冲”的吉他手杨谅开了间酒吧,布置了演出舞台,供乐队演出。在“脉冲”之后,他加入了一支叫“琥珀”的后摇乐队,这是近两年西安为数不多想做好音乐也有能力做出好音乐的乐队之一。2012年7月,我在“光圈”谈完演出事宜后来到他的酒吧。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整整4年,老男人见面没有电视剧中那样矫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还是变得柔和起来。聊了很多往事,主要是人,挨个细数,谁谁谁现在怎么样,谁谁谁现在做什么,谁谁谁现在去了北京,谁谁谁去了外地又回到了西安……似乎过去的人都成了我们的老朋友。那些随着时间消逝的回忆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桌子上的空酒瓶越多,被提及的名字就越多。聊到他的生活,关于现在的乐队“琥珀”,他想说的不多,更多的是陪伴了他近8年的“脉冲”。他还说,他们想把乐队重新组起来。
师兄,果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