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去的时候没带钱,小孩就生气啊,觉得我不讲信用。“你咋能不带钱呢,你看你都说好了,你不带钱。”说得都快哭了。我说你看,我这也是第一次来,你不能一说我就把钱带上,这样,你跟我回去,到宾馆来拿钱。他把他爸叫来了,他爸说那就跟你过去拿钱。我说太晚了,明天白天约个地方见,他说行。到白天,我又到那个地方,把货一拿,走了很远的路叫了一辆蹦蹦车,他爸把车窗户全都拉下来,手一直在抖。我就说你抖啥呢,他说没事,没事,说的当地话。最后小孩说不能让那帮老板看见,要不然我俩就没命了。我说怎么那么严重呢。因为当地这个生意都是黑社会控制的,我就明白货是偷来的,小孩成天在镇上待着,他也知道有些货可能值钱,他就出去偷,偷一点儿攒一点儿,攒够了就拿出来卖。到地方之后,把钱一给,两人就走了,他爸点钱的时候手还在抖。
2004年,“检修坦克”去广州演出,我正好去进货,随行的还有周婵和箱子。我们跟胖子一块儿吃饭,箱子一看,呀,跟南方人喝酒,不能灭了西安人的气势啊。本来说大家就随意喝,“拿大杯子”,我还说你那酒量我也知道。他说南方人酒量不行。然后拿大塑料杯,一口干了。后来人家没事,他干了四杯之后人就不行了,然后呢,胖子说其实他是兰州人。他妈是兰州人,他爸是上海人,他从兰州到上海,又从上海到广州,压根儿就不是南方人。箱子还想欺负人家,结果被人家给灌醉了。
货是从国外过来的,船拉到香港,香港这些老板把货剔完之后剩下不想要的货,再转手卖给汕头这些老板。这些老板就把这批货一接,再报关,说进塑料,过来以后他们自己一分,按吨、按斤一算,再卖给下头的小老板。下头的小老板按吨买回来以后配成货卖给我们,层层加价嘛。最开始国外的船是先到汕头的,而且那时候不要钱,人家在这里扔一堆垃圾,还给中国人钱。最后人家也知道这东西在这边能卖,就开始要钱,咱这边上杆子给钱嘛。最开始北京和上海两个城市比嘛、拼嘛。北京人过去就说,我加两块钱你给我,上海人知道了就过去说,我再加两块钱,你给我。两个城市这么拼,价钱立马就上去了。2005年是高峰,货最贵的时候,那时候好货很多,但是最好的货还是被上海北京抢空了。当时那些老板一年挣一两百万轻松得很,包一次货一个星期回本,每分每秒都在挣。那生意太好做了,他们买回来哪怕一张不发,再转手全部卖给塑料厂,都已经不亏钱,甚至还能少赚点。配成货再卖,那就是另外一个价钱了,而且他们基本上有一半都能配成货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