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石侃、老林,石侃在外院那儿开了一家店,老林先在白庙村开了一家店,后来在西工大东门和外院开过分店。后来还有王平,王平在小寨育才路开了一家店,后来店倒闭了,他经常在音乐学院里面摆摊卖古典盗版碟,认识很多师生,里面有个老师,看他人不错,懂得也多,老师的家正好在一楼,就把自己家的厨房给他卖碟,房租很便宜,很多学生经常来买碟,王平一直卖到2010年。
还有一个是锵锵音像店。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零零散散卖打口带的人,只是没办法一一统计。
我接触打口带很偶然,1995年在外院后门发现有打口带,我说这磁带多少钱?他说三块钱。我心想这么便宜,而且没见过呀,都是老外的东西。我觉得新鲜,也图便宜,买了四五盒说唱,其中有两盒听不成,带子彻底就打断了。听完之后,觉得音质特别好,可能也因为我家录音机还不错,日本进口的。就觉得赚大了,然后没事就过去买。
那时候他们偷着卖,关键不能明着卖,就他们那个小店,大量的货在厕所里面放着。进去一个小房间,小房间里面有一个小门,小门进去就是厕所,厕所里面还有一张床。我是第一次见到厕所里安床的,上面还有个人在睡觉,最后才知道那人是老板王征,那个床板拉开里面是磁带。一来二去,就跟这帮人认识慢慢成了朋友。直到1997年,他们说,要不然你卖磁带吧,给你点儿货,你也能赚点儿钱,正好你也喜欢这东西。我说行,就拿了一批带子。拿到带子之后马上发现了一个问题,没地方卖。南郊这边已经把地盘划分好了,西安卖这个主要就两个大佬,一个是石侃,一个是老尚,他俩来了个“君子协定”,体育场以南是石侃的,体育场以北是老尚的,我就没地儿去了嘛!去东郊吧,东郊是个空白地,没人在那儿卖。听说东郊理工大有个乐队,心想,有乐队的学校应该听的人挺多,就去那儿摆。学校里面进不去,就在学校门口的街边卖,摆了半个多月,没一个人买,还收税。收税那老头问是不是大学生?我说是。老头说,哎呀,勤工俭学,不容易,这个要收两块呢,你学生嘛,收一块钱。然后每次给他交一块钱,摆上两三小时。慢慢地就有些同学过来帮我,卖得好了就吃个泡馍,卖得不好了吃个夹馍。
偷带子的人也有,其中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一身公务员打扮,手里拿着大公文包。那时候放块布嘛,磁带倒布上,他每次把公文包往上面一放,就开始聊天问价,聊完了,挑上两盘买走。他走了以后,带子就少了好多,时间一长,我发现不对,他那个公文包一放那儿,上面在跟你聊天,下面实际往里拨。
最后发现了,就是给拍下肩膀,说卖带子也不容易,体谅一下,别太狠了。对偷带子的人,我还是比较理解的,就跟偷书一样,确实喜欢这东西。后来学校乐队那吉他手也来了,上来一顿喷,喷完以后一盘带子也没买,走了。心想这地方不能待了,生意太差了。正好那旁边不是纺院吗,去纺院卖吧。纺院第一天就特别好,有个学生就蹲在跟前看,像个傻子一样一直看。我说,你买不买啊?他说,你在这儿卖呢?我说嗯。他说,你不走吧?我说,我不走啊!“你等着啊!”我还没听明白啥意思,他就跑了。我想着他是拿钱去了,可听这口气咋有点儿不对——“你等着啊!”这难道是要打架?
过了一会儿,门口出来一群大学生,起码有七八个,都是小伙子,然后手一指,就往我这儿,就跟电影里面演的一样。我以为真要打我,就把布两角一提,准备撤摊,但是那些人速度太快了,立马就冲过来开始往自己怀里刨,跟抢带子一样。我说:“别激动,别激动!慢点儿,慢点儿!”然后他们一人买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