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传 引子(1)

上相南征策众材,

军容十万转风雷。

书生却进安民策,

盗弄潢池事可哀!

这是我国近代一位伟大的人物——曾国藩送别唐镜海先生时作的诗,其实不啻为他自己的写照,唐镜海哪有这样的功业呢?说起曾国藩来,一般人总要联想到太平天国的天王洪秀全。洪秀全承袭天地会的余绪,启发民族革命的伟业,为社会主义做先导,当然不能算“盗弄潢池”,但是清朝人都称他作“长毛贼”。 而十五年的天国,居然被一个书生打平了,这不是很可哀的事吗?清末民初的革命党人,继洪、杨而倡排满运动,建民国而复皇汉声威,不免就要唾骂曾文正公了。章炳麟是当时激烈派的代表,他曾经说过:“曾国藩者,誉之则为圣相,谳之则为元凶,要其天资,亟功名善变人也。始在翰林,艳举声律书法以歆诸弟,稍游诸公名卿间,而慕声誉,沾沾以文词蔽道真。金陵之举,功成于历试,亦有群率张其羽翮,非深根宁极,举而措之为事业也。所志不过封彻侯,图紫光。既振旅,始为王而农行遗书,可谓知悔过矣。其功实方诸唐世王铎、郑畋之伦。世传曾国藩生时,其大父梦蛟龙绕柱,故终身癣疥如蛇附,其征也。凡有成勋长誉者,流俗必传之神怪。庸人谓郑畋之生,妊于死母,其夸诬盖相似。死三十年,其家人犹曰:‘吾祖民贼。’悲夫,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见《检论》杂志)。以民族罪人加诸曾国藩而托之于其子孙之口,真是他的“魂魄独有余羞”吗?可是章炳麟又以英雄许之,说:“曾、左之伦,起儒衣韦带间,驱乡里服耒之民,以破强敌。宗棠又能将率南旅,西封天山,置其叛逆,则上度皇甫规嵩,下不失为王铎、郑畋,命以英雄诚不虚。”(《检论·对二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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