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木棉(二)

【终】

他远远地去了她无论如何都够不着的城市,带着一个更新鲜的女子。她迟钝地给生活搬家,从地下重新搬回地上,最后一次回头凝望那阴铮的荒茔。一切完好,但毫无希望。身体因长时间的潮湿并搁置渐渐变得苍白,包裹着绝无仅有的信仰,以前所未有的隐形的穿透力,撞击出一条细密的裂缝。

太阳光劈在脸上身上,把那在阴暗处闪闪发光的疼痛照射得无处可逃。倏地一下钻进骨髓,扎的血液生疼。她攥紧那对单调的小拳头,昂着头,竭尽全力支撑起骄傲的姿态,等待下一次的飞翔。

她躺在床上朦朦胧胧,伸出一只手在黑暗里摩挲。空气冰冷划破掌心。男人时常不动声色地来到她梦里,在早晨来临之时藏在太阳和云的后头,云头被太阳光染成鲜红的颜色。她渐渐感觉那天空其实太血腥,像殷红的血狸子,像不朽的梦。她意外地对自己失望。原以为背转身去就能看到一个不同的未来,到头来却只不过是欲盖弥彰般的自欺欺人。

一边想,一边遗忘。

黑暗的眼睛刻在苍凉的背上,像是在无情地嘲讽注定要成为傻瓜的人。用长发尽可能地掩了脸,不愿意注视那已久的注视。感情原本来得卑微。在冰冷的夜里身体对自己说,你将死于一场同体受精的意外。她始终不明白,为何是他们选择坐她的身边却是自己落荒而逃。起立的时候,所有人都投来注目礼,目光相对时伤心地发现输给了自尊。哦,她的Seven

star,白色的修长的烟。她原本打算将那糜烂和暧昧扔出身体,却悲哀地发现她是多么地需要这些,在她像哑巴一样说不出话的时候。相识可以有很多种,比如偶遇,比如不幸福。当每个人都在喋喋不休讲自己跟幸福有关的故事时,她发现只有自己是一清二白的。她还没有幸福的故事,至少是时间短暂的还没来得及发生那些故事。她的心开始鲜血淋漓地匍匐前进,是不是出没深夜的女子就是这样,习惯在夜里慢慢收拾白日的伤口,但倘若夜也有伤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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