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眼角酸涩,却依旧冰冷着容颜,不流露出一丝一毫。母妃病逝,她被逐出宫中,已然怨恨至斯,朝华不仅仅是失去亲人,而是失去了故国的尊严以及独立,甚至被迫跪在凶手面前俯首称臣,只为了保住还苟活着的其他人,那种国仇家恨,就算是持盈想起来,也是忍不住地毛骨悚然。
郁陵俯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朝华,良久才淡淡道:“还有一人,你想见他许久,今日也一并成全了你吧。”他拂手道:“呈上来。”
朝华神色陡变,手指倏地紧扣起来,回首望向帘后走来的那人。
来的是高总管,以及他手里托着的金盘,金盘上的事物盖着白布,却能依稀分辨出来那是一颗人头。
朝华的脸色顿时煞白如雪,死死盯着金盘上盖着白布的人头,声音似是从齿间逼出来的一般干涩,“皇上这是何意?”
“你自己看吧。”郁陵声音疲倦,挥了挥手,转身背对着朝华而立。
朝华的手抖得厉害,曾经握着千钧宝剑都不曾颤抖的手指在发抖,几乎捏不住白布的一角,许久之后才颤颤巍巍地隔着白布描摹出那人头的轮廓。
他溘然合眸,喉结一动,手指僵在那白布之上,不敢再动,又好似在回忆着什么一般,神情怆然而苍白。
“公子请动手,莫要辜负了皇上一番心意。”高总管尖酸的声音响起。
朝华睁眼狠瞪着他,带着一种森冷恨意,迫得高总管情不自禁地向后瑟缩了一下。
朝华又抬首看向背身对他的郁陵,以及静静低垂着脸庞的持盈,笑道:“臣,谢皇上恩典。”他霍然一抬手,白布飞扬而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闭着眼眸的俊秀脸庞,气质闲淡,血色犹在。
这一刻,明朗坦荡的少年睁圆了一双黑眸,几乎要迸出血来。
因为那人头,赫然便是他嫡亲的兄长——太子齐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