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三,是为鬼节。白日临水宴宾,夜间放炮驱鬼,皆已成了习俗。
持盈醒来的时候,西辞已不在屋内。桌上四散的笔墨摆得整整齐齐,窗户关着,屋里的暖炕烧得很热,暖得人通体舒畅。
“挽碧。”
持盈一唤,挽碧就端了银盆入内服侍她洗漱,轻道:“公主,今日计划恐是有变。相爷一早就说让公主陪着言筠小姐一并往飞音寺祈福,等公主起了身就走。”
持盈动作一顿,偏首道:“可是西辞一早去寻了顾相?”
“不曾。”挽碧摇头,迟疑道,“难道公主竟连西辞少爷也不相信么?”
每年今日,飞音寺都有庙会,她则会以顾言筠的名义前往飞音寺,名为祈福,实则为母超度。在外人看来,在连昌风头尽出的娇弱少女是顾言筠,而在家中缠绵病榻的是九公主持盈,却不料,事实却是大相径庭。
不,不行,这次她不能去。
持盈一经思虑就觉顾珂这道命令有待斟酌,此番她一旦露面,转换身份之谜就会暴露,她两年来伪装出的内敛低调都将付诸东流。可是不去,也寻不出充足的理由,顾珂名义上被郁陵赐以公主养父之名,此番公开行事,持盈也不便回绝。
持盈略一沉吟,目光转深,清冷秀美的容颜映在铜镜里分外冰凉。她手上捏了梳子,一用力就绷断了数根发丝,问挽碧,“西辞的药呢?”
挽碧脸色一白,似是料到她要做什么,“在……在床头”
起身从床头翻出了个小药瓶,持盈倒出几颗嗅过后,尽数抛去口中,然后领口一拉,玉肌半露,她又顺手扯衣襟,使之凌乱不堪,向挽碧道:“去墙边喊,记得,人越多越好。”
挽碧领会她的意思,奔到墙角,一路惊叫道:“快来人,公主咯血了!”
持盈远远听得挽碧的呼声,还未及准备,胸口就是一痛,喉间一阵腥甜涌上来,一张口就是一团鲜血溅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