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只有七八岁,说起来也很悲催,隔壁狗子他娘是标准的二十四孝好娘亲,一个土里吧唧的黑小子,整日跟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亲他那张鼻涕横行的脸。相比之下,我内心是隐隐羡慕嫉妒的,可我毕竟是娘亲的女儿,所以,我也能像她那样出尘如仙,不在意这些肤浅的表面亲情。
娘亲总是说,去练功吧。
桃源村早春的桃花是我记忆里唯一的颜色,我拿着剑在桃花林里胡乱挥舞。那剑有十几斤重,记得第一次接过那把剑时,我被死死压在了剑身下,娘亲见了只是皱着眉叹气。我不知道娘亲为什么总是逼我练功,所以娘亲死后,我就将那把笨重的剑埋在了屋外的桃树下,一个人走出了桃源村。我离开桃源村的时候,正是桃树结果的时候,我将桃核穿成串挂在脖子上,狗子在村头拉着我的袖子哭,月见,你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只是狗子本来就肥头大脸的,这样一哭活像我偷的李婶家的冬瓜。我只好安慰他,我要去闯荡江湖,将来干一番大事业赚很多的钱,把桃源村的石屋都镶上金边。只是,我路过临仙镇的时候病得半死,被苏老板娘收留,这一待就是六年,或许我这辈子注定不能给桃源村的石屋镶上金边。我留在满月楼当伙计,一个月虽只有二钱银子,但是这足够我去布庄裁件像样的衣裳了。
布庄就在镇子的最北头,隔壁的小梦姑娘每次裁了新衣裳后都会将她全部的胭脂都涂到脸颊上来酒楼晃上一晃。那苏小掌柜是个读书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那猴子屁股一样的脸就是倾国倾城。其实,我见过比那美过上万倍的姑娘,她们的眉眼精致得如玉芙蓉的糕点。苏小掌柜笑得牙齿上的白菜帮子都露出来了,你这穷小子大概是讨饭的时候饿得眼花了,这世上是没有女子能比得上玉芙蓉的糕点的。
临仙镇有句老话:满月楼的酒,观音山的松,九天仙女也比不上的玉芙蓉。
那玉芙蓉的糕点美得不似凡间之物,晶莹剔透八面玲珑,当然价钱也贵得让人咋舌,大概我做五年的工能吃上那么一块,就连苏老掌柜的也就只尝过一次而已。我懒得和苏小掌柜的争辩,我甚至还奉承他有眼光,劝他赶紧将小梦姑娘娶回家,省得她整日在街上乱逛身子扭得像一团麻花。